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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26日

曾德成 海闊天空

文化自信

香港九七回歸後籌劃西九文化區,興建世界級設施,以展示國際大都會形象。在一定意義上,這成為香港新文化身份標誌。

回歸翻開歷史新頁,隨之改變市民身份。在開放社會裏,重塑公民身份是艱巨過程。西九計劃從開始便爭議不絕,表達紛紜意見,實屬自然。

上世紀兩次大戰後,隨着廣大地區擺脫殖民統治,後殖民文化研究取得顯著成果。賽義德的《東方學》揭示西方把偏見強加於受侵佔人民,內化為地方精英的意識,東方文化本身無從表述。斯皮瓦克著名的一問︰「屬下能說話嗎?」點出被支配人民只識得主子話語。

加納裔美國教授阿皮亞由紐約一次非洲藝術展覽,論及審美標準。展覽依循嚴格程序,策展人邀請了不同背景人士擔任評選委員,給他們看藝術品照片,從中挑選展品。

評委中有一位非洲波萊族雕刻家,策展人只給他看幾幅本民族作品的照片,不讓看其他,認為他只會按本族審美觀作衡量。

評委中有洛克菲勒,他揀出多件展品入選,例如評定一件具當代風格,適合裝飾歐美家居;又評另一件雕工精緻,估計很快升值。

教授阿皮亞撰文指出,洛克菲勒有權議論非洲藝術品,因為是買家,而非洲雕刻家意見只作有限度參考。審美標準實際要面對歷史與文化差異,更纏上市場價值;非洲雅、俗文化的區分,往往在於受眾有否經過西方正規教育。

香港人近日遇到類似問題︰博物館收集藏品是依賴西方揀選、抑或憑本地眼光?是循審美標準、抑或估計升值潛力?大眾有沒有發言權、抑全聽專家裁定?

近代西方殖民擴張,我國與廣大第三世界遭遇相同,但也有與眾不同的特點,既因為幅員廣闊,還在於本身悠久堅韌的文明。鴉片戰爭後列強來華瓜分權益,以至日本發動全面侵略,都沒能夠征服全中國,晚清至民國政權一直存在。在列強劃分勢力範圍的間隙地區,更出現了紅色政權,發展至取得全國勝利。

雖然香港受侵佔,大陸上保持着民族主流文化,知識精英為民族危難尋求救亡,創出獨特的文化經歷︰從起初提倡「師夷長技以制夷」,然後「中體西用」、變法維新、以至發動革命。五四新文化運動後中國共產黨成立,領導建立新中國。後來的「文化革命」破壞嚴重,至改革開放恢復現代化目標。

今年開始的新5年規劃,推進建設文化強國。規劃綱要說「堅定文化自信」,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繼承革命文化,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

香港是中華文化一部分,與大陸交流從沒隔斷。從洪仁玕到孫中山都來這裏接受過新思想,中共早期黨員也在此地活動。

國家改革開放,香港有獨特貢獻,內地文化也持續出現過「香港熱」。另一方面,這裏經過逾一個半世紀的英國侵佔,無疑也有形成「下屬文化」。

香港回歸,《基本法》規定保持原有制度和生活方式不變,歷史轉折中的文化無大衝擊。特區成立後沒有非殖化程序。西九文化區則象徵新時期。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現可以平視世界。香港不必做改名拆像一類事情,重要的是市民建立文化自信,這是以立為本的工作。加強對外文化交流,也堅守中華文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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