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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9日

周凡夫 文化論政

疫後文化界會死去九成?

疫下甚至疫後(如果有)文化演藝如何「存活」,當是人類社會面對的重大問題。2020年已成歷史,記錄在這一年中最多的一個詞「新冠病毒、新冠肺炎」影響了全人類,估計仍會繼續影響2021年的人類社會生活,演藝行業不僅仍會是「高風險」行業,文化藝術工作者面對的仍是一片迷惘的前景。

窒息絕望自尋短見

在長時間看不清前景的情況下,歐洲音樂界早已陸續出現樂手因對前景絕望而自殺的現象,土耳其有約一百位樂師自尋短見身亡的新聞便登上媒體,那並非是較歐洲諸國更嚴重的情況,據說只是歐洲媒體鮮作報道而已。一位旅居法國幾個月前被樂團裁掉的音樂家朋友,上月便選擇在家中絕望地結束了自己年僅38歲的生命……歐洲的朋友告訴我,在國際古典音樂界,這不是第一例,也不會是最後一例,只是一直沒被媒體爆出來……因為這樣的結果簡直太絕望與令人窒息了,歐洲正在走向對藝術從業者來說最黑暗的時代,而且無解決方法……這豈真的只是因為藝術家的性格比較敏感的悲劇嗎?

其實美國的情況同樣在經歷悲慘寒冬,其大型樂團、歌劇院、百老匯的音樂劇製作,早已公布今年6月前不會重開演出,有不少更結束解散。去年8月底代理古典樂壇半壁江山的哥倫比亞藝術家經紀公司(CAMI)更宣布清盤。以美國加州為基地的全球性音樂行業刊物《Pollstar》最近更指出,在全球新冠疫情影響下,2020年現場演出行業的總收入損失將超過300億美元。此外,審計公司普華永道(PwC)的數據顯示,2020年現場音樂票務銷售和贊助所帶來的資金下降了64%,僅是國際音樂會產業的價值就被蒸發了近180億美元。

高危高風險難自救

確實,演藝界行內有好些人早已知道演藝活動是較餐飲店更「高危」、更「高風險」的行業。12月中俄羅斯芭蕾舞團訪問疫情相對緩和的台灣,隔離十四日,卻因有團員確診,門票已全部售出的演出要全部取消。其實,即使是本地的演出,亦隨時會因為表演者確診無法登台要取消,為演出所作的種種投入,便都全要泡湯。個人的演出(如獨奏會、獨唱會),損失可能還會較少,歌劇、戲劇、舞劇等舞台製作,就真的是血本無歸,除事前售票、事後退票的大量事務工作,還要支付售票系統要收取的「服務費用」。演出場館何日會再重開是一個問題,重開後繼續推出製作,又不知何時第五波疫情重臨,表演場館會再度關停,一切努力又付諸東流。在社會無法付得起封城,全民強制檢測的「短痛」代價時,面對這種「長痛」狀態下,演藝界出路何在?難道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條?真的會出現疫後文化界會死去九成的悲觀結果嗎?

保存文化實力關鍵

面對疫境,演藝業界除了大力擴展網絡空間外,「一對一音樂會」的演出,推行「drive-in theater」(drive-in cinema)演出形式,甚至將音樂廳、劇場按「社交距離」要求,改造成「包廂式」座位設計,都是業內力爭自救的積極方法。但在面對生存問題時,作為生活問題的文化、演藝,也就難免會被忽視,這亦正是音樂家自殺不會受到媒體關注的其中一個原因。生存問題是人的求生本能,與生存相關的餐飲業聲音,政府會聽到,但即使已有大量文化界人士因生存問題「轉業」、消失,為政者亦不一定會看得到,聽得到。

在這種情況下,單靠業者自救,能否生存下去亦是疑問,但更大的問題非僅是生存的問題,而是如何才能將經過長時間、好幾代人的努力才能累積建立起來的文化藝術軟實力保存下來,這種軟實力可是社會中極為珍貴的資產;人才的流失便意味着此一珍貴資產沒有了,文化藝術的軟力量逐漸消亡了,這不僅是政府和業界要面對的問題,而是人類社會要急切思考的大問題。文化藝術的軟實力能保持多少,將會是疫後比併競爭能力的關鍵所在。為此,政府和持份者(準確一點來說是整個社會)急需具體行動,組成「圓桌會議」,集思廣益,在香港現存的社會體制下(甚至突破現在的體制),為保存香港的文化藝術軟實力出謀獻策,作出有效的「救亡」行動。為此,疫後文化界會死去九成如果成為事實,那便是香港社會的災難,是人為的災難!

資深藝評人

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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