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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1日

王曦煜

某政黨缺的是什麼?

近日,以支持「一國兩制、高度自治」及致力「改善中央政府及特區政府關係為目標」的某全新政黨走入大眾視野。政黨創始人兼黨主席上月在北京清華大學演講時強調,要「把愛國愛港的新力量團結起來,為香港做一些事情」,並提出一系列以「設立協商民主機制,改革立法會實行兩院制」、「成立全民所有房地產開發公司,建25萬套青年公寓」為代表的政黨主張。

某政黨有關政制改革的建議,熟悉本地政制發展脈絡的人,相信都對「兩院制」這個名詞並不陌生。

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香港《基本法》起草及諮詢期間,就有政界人士和政治團體提議立法會實行「兩院制」,其中一院由地區直選產生,另一院由不同界別的功能組別選舉產生,其內容與某政黨設想的「設立香港政治諮詢委員會,成員由社會各界協商產生;改革立法會實行兩院制,下院由全民普選產生,上院由政治諮詢委員會轉型產生」不謀而合。無獨有偶,2004年1月,特區政府成立政制發展專責小組,就行政長官及立法會選舉安排進行多輪公眾諮詢,希望藉此解決立法會普選問題之際,又有社會聲音重提「兩院制」。

實際上,「兩院制」受西方民主政制大國的普遍青睞,在於其制度精神所強調的「社會各階層均衡參與」這一重要原則,一方面能夠確保一些在直選中比較弱勢的界別、階層或團體得到政治參與的入場券;另一方面也能遏制地區直選議員權力過大,進而達到政治力量間的制衡,防範社會公共政策被某些利益集團所挾持和操控。

不可諱言,從行政長官產生辦法的修改,到普選辦法的設計產生,「均衡參與原則」既是本港行之有效的治港經驗,同時也是香港政制發展的重要內容之一,這也是多年來「兩院制」提議一再出現的原因所在。

但是,何以討論多年的「兩院制」依然停留在討論階段?這就涉及到政治體制上的可行性和可能性問題。

首先,兩院制中類似「上院」功能的所謂香港政治諮詢委員會,若果真如某政黨所言,成員由社會各界協商產生,不僅違背了《基本法》所列明的「立法機關最終由普選產生」這一根本宗旨,且會遭到比當前立法會功能組別所背負的「小圈子選舉」攻訐更為猛烈的輿論批評,皆因協商產生選賢任能等方式,缺乏客觀且劃一標準,難以釋除公眾疑慮。可以說從法理到社會基礎均缺乏可行空間。

更為重要的是,若改行「兩院制」,所帶來的最大危害就是廢掉了立法會中確保行政主導的分組點票機制。在當前制度下,政府議案只須得到過半票數支持就能通過。一旦推行「兩院制」,則政府既要得到上議院的首肯,還要去下議院游說直選議員支持。「兩院制」的實際後果,就是立法會比現有的表決機制又多了一層關卡,且一旦取得不論上院還是下院一半票數的支持,便足以掐住任何審議議案的「生門」,相當於把目前半數否決的概率降低到四分之一即可否決,大大提升了立法會議案「闖關」的驚險刺激程度,不僅令行政主導原則宣告破功,還客觀上增加了政府權威受到衝擊與挑戰的機率。相信這一結果,絕不是致力解決「立法會運作不暢」、致力改善「立法會議案難以通過」的某政黨所希望看到的。

不宜為「兩院制」改基本法

當然,可能也會有「兩院制」的支持者建議修改《基本法》。這一建議就更加不符香港政治生態和現實了。近年來,圍繞特首選舉、普選和政改等議題,政治鬥爭最為激烈的焦點恰恰就在於「要不要依法辦事」,以及「如何依法辦事」。尤其泛民陣營對政制體制所提出的諸多要求,常常拋離《基本法》範疇,另起爐灶,公然漠視《基本法》界限和底線原則。

因此,嚴守《基本法》陣地,已經成為香港政制發展的戰略指導思想。如果因為「兩院制」,而開啟修改《基本法》的事端,則猶如打開「潘多拉的寶盒」,相信各種修改《基本法》的訴求將接踵而來,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一旦《基本法》遭到全面質疑,則無異於動搖了「一國兩制」的根本基礎。

一個政黨所提出的政制改革設想,相信一定是基於對本地政制發展的良好希冀和美好祝願。正如某政黨黨魁所言,目標不光是要維護,而且要發展「一國兩制」,願景值得期許。

有關創黨人士已然透過橫掃全港各大報章頭版及包攬巴士廣告的方式,成功向社會表明了自己一擲千金、參政議政的雄厚氣魄,若能在此基礎上,更多地學習了解一些有關複雜政制議題的箇中門道,相信未來的從政之路能走得更為穩妥一些,也能讓發展「一國兩制」切實成為造福社會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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