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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4日

林行止 林行止專欄

王毅訪日收穫有限 主催自貿應增自由

一、

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今起訪問日本兩天(後應邀訪南韓三天),新聞透露九月下旬,日相菅義偉與習近平主席通電話後,落實這次外長訪日日程。內媒指出,王外長將與日本外相茂木敏充會談,後者表示「兩國之間有許多共同關注的議題,必須通過高級別會談逐一解決。」話題多多,當是事實,至於「高級別」是指王毅與菅義偉會晤抑或是行期未定的習近平與菅義偉東京會談?也許王氏結束訪日後可見端倪。

王毅外長此時此刻出訪日本,除了鞏固「邦誼」這類抽象外交成果,不可能有什麼具體收穫,因為在八月以來發生的連串外交事件,如日本前相森喜朗率團赴台北出席以反共著稱的台灣前總統李登輝的「告別追思會」、剛稱病辭職的日本前相安倍晉三參拜被北京視為禁忌的靖國神社等,俱為「中日友好關係」減分,王外長匆匆兩日行,的確不易修補中日這種反向而行的關係;此外,當然還有已被日本強奪、自古以來屬於中國的尖閣群島(釣魚台)多年懸而未決的「主權」爭紛……。

和絕大部分非共國家(地區)一樣,中國的崛興,令日本亦面對一個兩難之局,不過,政治意識和歷史條件,令她早早靠邊站,把解決此窘局的「責任」拋給對手國。所謂「兩難」,是在經濟上,日本必須與中國合作、順利進入龐大的中國市場,剛走出谷底的日本經濟,才有加速重新起飛的動力;可是,在軍事上,日本則不能不獲美國援奧才有「安定和平」,在這方面,日本大為成功,那不僅顯示戰後以來日美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誼」,還在近年來兩國達成多項軍事合作上,而最顯眼的是今年四月,美國「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發表題為《前瞻美日防務合作》(Future of US-Japan Defense Collaboration)的報告,指出兩國在促進「強軍」上合作無間之餘,還建議洛歇應加強與三菱重工共同開發日本國產第六代戰機F3(若研製成功,多年後日本便不必購進價格不菲的洛歇F35戰機)。三菱F3的研發,是日本致力「軍備現代化本土化」的縮影!「大西洋理事會」的提議,白宮不一定會接受,然而,美國這類智庫,接受受惠國(此例是日本政府及企業)以至軍工業的「捐款」(稍後另作一文),可算是軍工綜合體的外圍組織,符合國策的建言成為政策可能性因而極高。

二、

以日本人的「外侵」天性,沒有中國的軍事崛興,亦會擴軍黷武,如今在「防中抗共」的大環境下,全力夥同美國發展本國軍工業,便更積極。這樣做,一方面反映中國軍事崛起、已是對鄰國有震懾作用的軍事強國,並非虛言!一方面則展示日本有與之抗衡的決心和有成為亞洲軍事大國的野心。

不過,眼前所見,非共國家軍事「圍中」的格局已成,「美日澳印戰略對話」(Quad)的四國,當然是「圍中」主力(從近日來的發展,台灣亦可能尾隨Quad,做些「小動作」,拖中國後腿),英國和法國等歐洲國家,已決定派軍艦來南海,展示抗中的意氣和「肌肉」;而環南海諸小、特別是越南和菲律賓,亦「升火待發」,躍躍欲試……。換句話說,孤立無援的中國,只能大搞內循環和整頓香港!

雖然軍威大振,然而,由於強敵環伺,中國如欲睦鄰,便要棄武從財;一六年十月二十五日,本欄題為〈重返亞洲靠核彈 中國睦鄰用銀彈〉(收《狂人登龍》),便本此意;沒想到的是,事隔四年,這種情勢愈加明顯。當然,像《環時》老總「笑談」得罪了中國的澳洲如「粘在中國腳底的口香糖了」(一七年十二月)和「鞋底上的嚼過的口香糖」(二○年四月),這類有損泱泱大國氣度的話,今後少說為妙。這兩句普通話(zhān zài zhōng guó jiǎo di de kǒuxiāngtáng le和xié dǐ shàng de jiáo guò de kǒuxiāngtang),經西媒廣傳,識字洋鬼子相信不久後便朗朗上口(愈講愈好笑),勤學普通話的本地公僕(?)亦可以之為例句。但這對中國何益?中國官員這種Condescending的小丑式官威,早就應該聽從李光耀的教誨,一刀切掉!

三、

《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十七日本欄)的簽署,據《日經新聞》,日貨輸入中國高達百分之八十六,將因此取消關稅,這會令日本百業特別是工業「有財力」再投資,日本經濟因而具備「重新起飛」的條件(有投資專家因此建議吸納日本「優質股」;事實上,日股的平均回報率〔return on equity, ROE〕或市賬率〔P/B ratio〕均極吸引)……。不過,所有這些和中國「自由貿易」的好處,一旦涉及政治問題,日本政府便會不惜破財把之「割掉」,那即是說,RCEP十四個與中國簽約的國家,均行「經濟望中國、防衞靠美國」之策,而且都奉普世價值為圭臬,如中國加諸澳洲身上的事在她們身上重演,她們中絕大部分寧可陷入財困亦不會向中國低頭!西方文明已達頂峰,數天前美國零售業界把「強迫猴子摘椰子製成的泰國罐頭椰汁」下架、拒賣,理由是虐待馬騮……,中國加入自貿協定(快成事的還有《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除了要「遵守高水平規劃」,還要在勞工福利上與簽約國同步。綁猴子於椰樹令其「全日無休」摘椰子亦不能容忍,自由貿易有很多不自由處,盲人可見,這可是近來大力鼓吹自由貿易的中國政府應注意的「小事」。但願為了貫徹自由貿易,中國會相應地自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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