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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日

許劍昭

數字人民幣國際化與深港合作

建議1︰按某個比例(例如70/30),以離岸人民幣(CNH)與黃金作為「數字人民幣」的貨幣基礎;並保證可在香港(及澳門)金融市場,自由兌換成(數字)港元、各地法定(數字)貨幣、投資形式的貴金屬……使其成為在國際外滙市場中,可完全自由兌換的法定交易貨幣。

黃金作CNH貨幣基礎

美國保衞民主基金會(FDD,9/11襲擊事件後成立,總部設於華盛頓特區)2019年7月發表報告,分析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中國4個「敵對國家」(adversaries),發展數碼貨幣的意圖及進展。指出目的之一是通過非銀行交易,削弱華盛頓實施經濟制裁的能力。

另一(也是更重要)目的是在美國控制範圍外,創造一道替代性金融價值轉移系統途徑,侵蝕(eclipse)美國的環球財務主宰權。由於中國的發展模式及速度最具威脅,該報告提出多達8項方案以重擊。

專注於研究跨國風險的評論員Daniel Wagner,10月5日在Fair Observer發文,指出中國發展數碼貨幣面對兩個關鍵障礙︰運作技術及自由兌換。他特別提到2019年6月成立的Libra Association,其願景是使用區塊鏈技術,建構以一籃子貨幣為基礎的數碼貨幣Libra token,及支持其運作的全球網絡支付系統。這個「美國領導」的組織,就是試圖維持美元在全球貨幣市場上的主宰地位。

對此,中國以自行開發的DC/EP技術跨過第一個障礙。借用香港八達通卡作類比,由中國開發的數字人民幣系統,類似於從路人甲的八達通卡直接轉錢到路人乙的八達通卡,或轉到商店丙的八達通卡(正名是「數字錢包」)。其中兩個特點是︰不需要銀行賬戶、不需要互聯網。

深圳於10月進行首次試驗使用,把1000萬元數字人民幣紅包,分發至5萬名「搖號」中籤市民的數字錢包(智能手機內的App)。每人200元,可在3389家商店消費;用戶的意見是︰「只要出示二維碼刷碼,交易十分迅速便捷。」

數字人民幣系統的目的,當然不是簡單地提供多一個轉數、付款方法,它應該有自身的內在價值。由於多種原因(尤其是政治風險),人民幣資本賬在可見的將來不宜開放,在岸人民幣(CNY)不宜自由兌換。故此,數字人民幣作為一種嶄新的交易媒介,應該朝着成為國際自由兌換貨幣的方向發展,分三點討論。

首先,假設大多數「一帶一路」地區營運商,在銷售原料或產品後,技術上可快捷、安全地通過微信支付、支付寶、數字貨幣系統等,收取數字人民幣並存入其數字錢包。儘管金額可以保留並累積在錢包(沒有利息收入),但最終總要轉換為本國或他國貨幣,作營商或投資用途(見下述建議2)。

接受數字人民幣的意願、信心,取決於它可以兌換什麼及是否容易兌換。離岸人民幣市場自2003至今,已經建立成可靠的自由兌換運作機制。雖然其交易量的規模增長未達預期(例見ASIFMA︰RMB Roadmap 2014),唯參考國際結算銀行2019年12月的分析,人民銀行有多款金融理財工具,能根據(數字人民幣交易)需要,擴展市場規模。

第二,十九至二十世紀的「金本位」確實存在缺陷,但目前的量化寬鬆、濫印美元機制也存在問題。中國現在有能力,也應該開發一種新的模式。

美國黃金儲備位居世界首位,達8133噸,2020年8月的M0貨幣供應量為4880400百萬美元,即每百萬美元為0.001666噸。黃金儲備全球排名第六的中國有1948噸,M0貨幣供應量為8237百萬人民幣,即每百萬人民幣為0.236494噸。

人民幣含金量遠高於美元,中央政府有足夠的能力,將黃金作為數字人民幣基礎的一部分,有說服力地激活「一帶一路」國家對接受和使用數字人民幣的興趣。

第三,能夠簡易兌換數字人民幣為自由流通的港元(或數字港元)本身就是一項吸引力。當然,港元聯繫滙率制度將來頗有可能受華盛頓的打擊。但由於港美的貿易一直在減少,如果確實有需要的話,把港元與歐羅掛鈎是一種可行且可取的變化。

務實而言,事到如今,金融管理局應制定應變計劃,一旦美國採取嚴厲打擊行動,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例如5個交易天),將聯滙系統切換為歐羅。無論怎樣,港元作為具有足夠外滙儲備的自由兌換貨幣,是高高飄揚的旗幟。

B股改數字人民幣報價

建議2:在深圳證券交易所,試行將B股的報價改為數字人民幣。倘若成功,除了延展到上海B股,還可在香港證券交易所,開發數字人民幣的B股、數字港幣的K股、包括黃金ETF這類型的數字貨幣投資工具……上市。此舉有至少三項作用。

首先當然是加強數字人民幣的應用多元性、流通性。其次是向世界展示投資數字貨幣的可行性、便捷性。

第三是深化和擴大數字貨幣的資金池,吸引其他數碼貨幣來使用深圳及香港作為交易中心。正在開發的數碼貨幣,除了上述的Libra token,還有與巴哈馬元(BSD)1:1的Sand Dollar、瑞士LGR Crypto銀行發行的Silk Road Coin、委內瑞拉的國家石油幣Petro、瑞典央行Riksbank發行的e-Krona……等等。

深圳特區成立40年,再迎來突破,獲40條授權事項。清單涵蓋要素市場化配置、營商環境、科技創新、對外開放、公共服務、生態和城市空間治理等六方面。所有項目與數字貨幣的變革都是必不可少的配套。反觀香港則停滯不前。

意大利經濟學家帕累托(Pareto)指出,有一類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由於一種(被他名為「剩餘物II型」,在分析中屬於恒常數constant)的性格,經常阻礙社會從一個均衡轉移到另一個均衡;那就是空談理想、不切實際,結果是使社會很長時間處於非均衡狀態。協助數字人民幣國際化,是香港取得進步的關鍵機會,萬勿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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