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8日
日本廣島和平公園敲響和平鐘的一刻,回望七十五年前的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早上,美軍轟炸機投下的原子彈在廣島上空六百米爆炸,頃刻人間變煉獄,史家指超過八萬人當場喪生(其後因原爆後遺症而死的人數不斷增加,累計逾十四萬)。三天之後的八月九日,另一枚原子彈投擲在長崎。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投降,二次大戰結束,亦是人類歷史上遭原子彈轟炸的唯一國家。
新冠疫情之下,廣島和平公園的紀念儀式今年繼續舉行,惟規模縮小了,不再是五萬人,現場不足一千人,有罹難者家屬代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地方政府官員,以及全球八十三國代表參加,在肅穆的紀念氣氛下為世界和平祈禱。不過,即使人們年年為人類免於核禍禱告,可惜現實極其殘酷。簡稱SIPRI的瑞典斯德哥爾摩和平研究所是國際著名專門研究核武及軍事的智庫,今年發表的報告論及「裁軍」一章指出,「二○一九年,核裁軍並無寸進,而且更多挫折。美國退出《中程導彈條約》,俄羅斯正式中止履行義務。」前瞻未來,研究所不諱言,美俄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將於明年二月期滿,到時是否延續仍未見頭緒,不確定性揮之不去。
追溯根源,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二日,美國芝加哥大學實現可控鈾裂變連鎖反應,人類正式進入原子能時代。美國軍方亦開動「曼哈頓計劃」,一九四三年在新墨西哥州成立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由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物理學家奧本海默率領龐大團隊研發製造原子彈。一九四五年七月,地球上第一枚原子彈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試爆成功;八月,兩枚原子彈先後投擲在日本廣島和長崎。儘管第二次世界大戰以日本投降告終,超級大國的核武競賽才剛開始。美國與蘇聯目標都放在威力更大的熱核武器氫彈,一九五一年及一九五三年,美蘇成功試爆氫彈。以美國一九五二年在太平洋試爆的一枚為例,有指威力相當於廣島原子彈的五百倍,浩劫陰影從此覆蓋全球。
美蘇試爆氫彈成功後,兩國開足馬力進行核武競賽,一九六二年古巴導彈危機是地球人最接近爆發核戰的一次。蘇聯在古巴設立導彈基地,劍指美國,華府鷹派及軍方則力促時任總統甘迺迪轟炸蘇軍基地,雙方如箭在弦,最後美蘇各自找到下台階,分頭收兵,地球在毀滅邊緣算是避過一劫。六十年代,兩陣營均擁大量核武,遂有所謂美蘇「相互保證毀滅」,即只要其中一方先使用核武,結局是俱滅。
七十年代,美蘇試圖在無止境的核武競賽中尋找出路, 一九七二年簽署《第一階段限武條約》,寫下限武第一頁。不過,狐疑心態以及互不信任,致使限武之路拉鋸費時,原以為八十年代簽署《中程導彈條約》可保和平,事隔三十年,特朗普入主白宮不久即悍然退出條約。因此,瑞典斯德哥爾摩和平研究所在裁軍報告中表示,未來美俄裁軍之路的不確定性實有其歷史背景。
日本雖曾遭原子彈蹂躪,對於禁核卻扭扭捏捏。周四廣島原爆紀念儀式上,廣島巿長松井一實再次發出和平宣言,呼籲日本政府簽署《禁止核武器條約》。這項「廢核」條約二○一七年在聯合國通過,若有五十個國家簽署就能生效,但至今只有四十三國簽署。更加令人失望的是,美俄中法英五大擁核國家,以及印度、巴基斯坦、北韓、以色列等核武國家並無參與談判。日本始終未在條約上簽署,安倍晉三聲稱該國將會作為持不同立場國家的橋樑,透過對話與行動,引領國際社會一起努力實現無核化。日本此舉實乃美國核子傘保護之下的說法,在舉國紀念七十五年原爆時刻恐難獲得全體國民贊同。
一九六五年,即廣島原爆後二十年,物理學大師奧本海默曾公開談到當年目睹原子彈試爆的心情,「我們都知道,世界將會不一樣」。於廣島原爆七十五周年的今天,大家對無核化的追求理應更加清晰堅定,奈何國與國之間不但沒以史為鑑,猜忌令武器競賽變本加厲,軍備發展已絕對遠超實際打仗或制衡所需,足夠毀滅幾個地球。所以,好戰者停留於打口水戰、貿易戰、科技戰、金融戰及在對手面前來回露肌肉互相唬嚇欺凌,不喪心按掣射核彈,已成為可接受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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