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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3日

丁望 思維漫步

經國日記公開 從解嚴到情人

蔣經國(1910-1988)的日記摘要,於7月中旬在台北出版。內容關乎國共鬥爭、台灣島內政治變遷,如「崔苔菁」(吹台青)與李登輝的崛起;亦觸及蔣在1940年代的情人章亞若。

崔苔菁效應 登輝和洋港

蔣經國日記(下稱「日記」)藏於美國史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檔案館。它和蔣中正日記原留在台北,因陳水扁當政「去蔣化」,蔣家祖墳和歷史檔案面對風險,故兩部日記送胡佛研究所託管。

「日記」於今年2月正式對外開放查閱。台北資深傳媒人黃清龍「搶閱」,並寫了一本書,題為《蔣經國日記揭密:全球獨家透視強人內心世界與台灣關鍵命運》,由余範英主持的時報出版社出版,余是民營大報《中國時報》創辦人余紀忠的長女。《中國時報》已被零食商收購,許多台灣讀者稱它已成為「親共報」;時報出版社則仍保持「自由派」色彩,出版不少現代、當代史圖書。

「日記」的摘要,以台灣政事為主,涉培植、「推」舉「台」灣本土「青」年才俊。

有人以近似諧音的「崔苔菁」,調侃這種傾斜政策,諷刺會「吹」(崔)的「台」(苔)籍「青」(菁)年才俊。崔苔菁是1960-1980年代的紅歌星、電視節目主持人,曾在電視劇《風蕭蕭》(徐訏原著)飾重要角色。

在「崔苔菁效應」下,被提升的台灣本土政治精英,有林洋港、李登輝和邱創煥、連戰、施啟揚、吳伯雄等。

在「日記」中,林洋港和李登輝比較熱。林曾任台灣省主席、行政院內政部長,本走在李之前,後來卻有「李先林後」之變,這種變化與蔣的印象有關。

林當省主席時與行政院商量不足等弊端,令蔣有戒心,「日記」稱:「應加深注意,時加考核。」曾是中共(台共)黨員的李登輝,以農業經濟專家(美國康乃爾大學農經博士)身份參政時較穩重, 故後來取代林崛起於政壇,當了行政院院長、副總統,蔣病故後繼任總統。蔣未預料到的,是李掌控大權後「出賣了國民黨」。

情人章亞若 何處是瀟湘

「日記」最引起讀者關注的,是蔣與情人章亞若(1913-1942)的私隱。

章亞若生於江西省東北九江附近的永修縣,曾就讀於教會學校南昌女中,為人比較開放。1940年代初,在贛南的青年幹部訓練班受訓,結識贛南專員公署專員蔣經國,很快成為情人。

「日記」有不少提到章亞若之處,但記述「自相矛盾」,或有造假之處。

「日記揭密」的作者稱,「在1954年的日記上,有了驚人的發現。」「驚人」在於「日記」提到1942年的事:好友繼春與章女相識,「未婚而生孿子,當在桂林生產時,余曾代為在醫院作保人,後來竟有人誤傳此孿子為余所生。」

繼春即王繼春,蔣的部屬、好友,曾任贛南上猶縣長。蔣否認章亞若孿生子章孝嚴(今名蔣孝嚴)、章孝慈,或有難言之隱。其中一個「解釋」,是「日記」要每年呈送一次給蔣中正過目。

其他記述並不掩飾對章的戀情,如暱稱她為「慧」(慧雲),令人感受蔣與她的一份緣、無盡的思念;讓人想起北宋詞人柳永(約987-1053)在〈玉蝴蝶.望處雨收雲斷〉的情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

章的兒子孝嚴,曾當外交部北美司司長,父死後曾任外交部長、國民黨中央副主席。孝嚴之子萬安為律師(美國賓州大學法學博士),現任立法委員,在2022年可能競選台北市長。萬安今年42歲,重視與選民交往、溝通,公眾形象好。在敗落、缺乏競爭力的國民黨中,他是極少數被看好的政治精英。

解黨禁報禁 浩浩其天也

「日記揭密」的寫序人吳豐山,是資深傳媒人,綠營《自立晚報》主持人、總主筆,與蔣有交往,現在被稱為「淺綠人」。他的序文尊重事實,並不因綠營的淵源而否定蔣對台灣的貢獻,稱「功大於過」。他說:

「從事台灣民主運動人士在蔣經國的日記中雖然一律被敵視,甚且咬牙切齒,但戒嚴在他任上解除,黨禁在他任上放手;以結果論,硬要說他獨裁鴨霸一生,並不究竟。」

「蔣經國長時間大權獨攬,但他沒有像亞洲、非洲、中南美洲的某些不肖統治者一般貪饜成習,積攢一人一家之財富,頗為難能可貴。」

對於發展台灣經濟,他也肯定蔣的作為:

「作為國家領導人的那17年,他在極其艱難的客觀環境下從事十大建設,為台灣的生存發展奠定階段性基礎。台灣的國家產出(按:GDP)從74億8800萬美元升至1182億7900萬美元,成長將近16倍,洵屬不易。」

從軍事戒嚴到「解嚴」,再解除「三禁」(政黨之禁、報紙之禁、兩岸探親之禁)到開放選舉,是艱難的一段路。蔣在「日記」稱美國為「美帝」,流露對霸權壓迫的厭惡,但也堅定了自強不息的自信。

從開放黨禁、報禁、選舉,到放棄極度集權政體,他為台灣的自由、法治、民主之路奠定了基礎,促成後來民間社會(公民社會)的公民意識興起,民間社會動力的激活,最終出現自由、民主的格局,對人權、人格尊嚴等價值觀的認同,經濟得以更大發展。

蔣的政治胸襟和改革,可借用《中庸》的一句來概括:「淵淵其淵,浩浩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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