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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8日

盧樂謙 文化論政

六四.城市

2020年的6月4日晚集會後回家的路上,大家有否浮現出一個問題在腦海之中,「為何這一年的六四與我們如此接近?」

2020年6月4日,是天安門事件31周年的紀念日,在這天之前的個多兩個星期籠罩着國歌法及國安法的陰影,再加上政府以疫情限聚令首次禁止市民於維多利亞公園舉行悼念六四燭光晚會。經過去年的經驗,香港人有足夠的訓練於生理及心理上回應當權者於電光火石之間作出的決策。無疑六四事件是一代香港人的政治啟蒙,但亦無可否認對於年輕的一代來說,六四事件對他們可能有另外一種看法,甚至乎有一段時間出現我們應否繼續關注六四事件的討論。

2019年之前,我們在任何社會議題及抗爭上希望推動無大台、各區開花接近天方夜譚,試想想在不久的過去之前,當我們提出六四紀念晚會是否除了維多利亞公園之外,能夠以其他方式或在其他地方進行悼念活動嗎?記憶中這種討論大概在六四20周年的時候開始出現,當中的確出現了一些以其他方式去悼念六四的方法及活動,但如果以地區空間來討論,的確過去多年沒有很大的變化。

各區開花如家常便飯

今年2020年,這個情況好像理所當然的完全改變了,經過2019年6月之後,各區開花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從前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有勇氣在各式各樣井井有條的城市空間奔跑、直接衝撞警察、在公路上奔跑躲避催淚彈,只是為了我們堅持的信念。值得思考的是這些經歷為我們建立了什麼,讓我們現在能夠有這種行動力及思維。

要知道香港這個城市一向以來的價值觀、人民思考的方式,雖然未至於各家自掃門前雪,但也談不上民族的認同感,畢竟我們壓根兒是一群「遊牧民族」。雖然我們有幾本不同的護照,但連最基本找一種讓我們值得自豪的農作物,去代表我們的地方出產也沒有。

可是經過去年的運動一直至今,我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讓我們感到在這孤獨的城市中我們找到同伴,在現在的語境下我們可以理解為手足。這種身份的構成慢慢確立了我們對於彼此之間的信任。而這一種身份建構的過程亦同時間伸延到城市空間使用的權利之中,今年悼念六四活動禁止於維多利亞公園舉行,各區馬上迅速反應,基本上不需要特別的討論及推動,自自然然不同區域的街坊很快便找到共識要在自己的社區內舉行悼念六四晚會。

我們簡簡單單的就走到自己社區內熟悉的角落,點起燭光舉行各區自己的悼念活動。荃灣區的市民於荃灣廣場外的空地,旺角於朗豪坊門外空間,屯門於屯門站外空間等等不同的區域於各自「熟悉」的空間進行悼念活動。

值得思考的是,是誰決定不同區域的舉行悼念活動於社區之中哪個角落發生?我們不難發現在運動當中我們培養了一些共識去定義在社區中哪些空間我們可以用來聚集。在這次六四31周年紀念晚會當中,正正能夠體驗到市民對於爭取及證明自己能夠自主生活空間的使用權利大大提升。

對於年輕一輩來說, 六四31周年悼念晚會可能沒有提高他們對六四事件的認知,但肯定他們能夠以另外一個介入點去與六四事件發生結連。經過多年我們在形式及世代的討論當中嘗試釐清六四事件與香港不同年代的人的關係時,今年竟然在這個氣氛下實踐了冇大台、各區開花的狀態,更能夠讓不同年代的人介入在這個情景當中。從前某一代的我們是六四事件的一部分,今年六四事件是我們這個城市抗爭故事的一部分。

不同年代建立的默契

六四事件在這城市遠遠近近遊走了31年,時間愈長,不同年代的香港人對於六四事件有更多不同的理解,但今年31周年的「六四」對我們香港人來說有着本質上的改變, 從「建設民主中國」到今天高呼「香港建國」,不管我們承認自己是以中國香港人的身份或香港人的身份去看待六四事件也好,彷彿6月4日與我們從未如此接近。

亦是這種高壓的氣氛,讓我們在過去一年開始產生了一些默契,這種默契在今年的六四晚會當中以自主自決,堅定的態度,呈現了這個城市於過去31年在意識及認同感上是如何改變。過去31年六四事件給不同年代的香港人不同的定義,但今年我們進化了的公民意識為六四事件於香港的進程中增添了更豐富及本土的定義。

要珍惜這些我們在不同年代中建立的默契,畢竟1989年學生運動、2014年「雨傘革命」及2019年到現在的反送中運動,最後我們追求的是更加文明、人民應該擁有基本的人權及尊重底下生活。這些事件一點一滴讓城市內的人慢慢建立起他們的價值觀,亦是這些信念讓城市慢慢有了自己的性格。絕處逢生,只要我們能夠堅持延續這種默契,必定能夠建立我們理想中的香港。

作者為浪漫事務所聯合創辦人

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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