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2日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全球大流行,繼美國上星期緊急減息,昨天英國亦下調利率半厘,且從財政預算急急撥出三百億英鎊救經濟。本來一派輕鬆的美國總統特朗普面對疫情惡化,也宣布以財政措施刺激經濟,可是雷聲大雨點小,竟然並未現身於為此召開的記者會,只得副總統彭斯「撐場」,一眾官員和衞生專家輪流發言。周二美股偷步亢奮,道指收市漲逾千點,惟「特式救市」不過如此,投資者心情隨大市彈完又散如坐過山車。
今潮新型肺炎容易感染、未有疫苗,不論那種發達程度的國家及地區均顯得手忙腳亂,而更須留意的是,史無前例的防控手段對經濟造成的損害,既廣闊且深遠。最先爆發疫潮的中國,二月官方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跌至三十五點七有紀錄以來新低,深陷收縮,經濟活動基本上停擺,正是產業供應鏈斷裂與消費開支驟萎兩面夾擊的結果。
彭斯率領抗疫團隊會見記者時,儘管一再強調美國人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維持在低水平,但隨着全國各地確診個案不斷增加,紐約州州長科莫更把紐約市北部地區新羅謝爾(New Rochelle)方圓一點六公里列作封鎖區,出動國民警衞軍戒備,美國其他州份和地方當局起而效法,只是遲早問題。
在歐洲,疫情最嚴峻的意大利已採取全國封關措施,明令國民無合理原因禁止離家,違者可被判處監禁和罰款。顯而易見,現時中國境內與境外新增病例此消彼長,原先對中國「鐵腕抗疫」諸多批評的西方國家紛紛失陷,得面對現實狼狽封城及加強對國民管控,阻止瘟疫蔓延。
毫無疑問,全民隔離確能有效截斷病毒擴散,減輕醫療系統超負荷的巨大壓力,惟代價是本已瀕臨衰退的經濟跌落冰點。經合組織(OECD)預測全球經濟今年將錄得二○○九年以來的最低增長,從最新情況判斷,多國GDP收縮若能止於一至兩季,已屬不幸中之大幸。美國國債孳息率周初一度全線低於一厘,反映市場對衰退臨門憂心忡忡。
眾所周知,特朗普愛拿美股表現作政績大肆吹噓,即使抗疫十萬火急,也不忘在Twitter上連番炮轟聯儲局加息太快減息太慢,敦促局方把利率降至與美國競爭對手看齊。市場正期待聯儲局趁本月中議息會議再劈低利率,問題是,當前逆境並非源自經濟周期的正常起伏,減息雖有助信貸環境更趨寬鬆,但資金成本再低亦無法阻止疫情擴散,放鬆銀根只是聊勝於無的撫慰。更何況,聯儲局若一如預期,在下周決策會議上減息多達四分三厘,那便意味首季未過,聯邦基金利率已非常接近零水平;利率「彈藥」幾近耗盡,剩下來刺激經濟的板斧,數來數去就只有重啟量寬。從美國緊急減息半厘後華爾街股市持續大幅波動觀之,市場早已意識到減息放水治標不治本,對貨幣政策投下不信任票。
既然經濟承受攻心劇痛乃抗衡病毒「必要之惡」,而寬鬆貨幣政策又非應對疫襲良方,各國政府向受創企業和國民提供財政援助,看來是唯一可行之道。事實上,中國、美國、日本、意大利、德國乃至香港俱在各師各法,推出不同形式的撐經濟保就業措施,財政赤字惡化無可避免,惟較諸企業大規模倒閉和裁員,兩害相權自然要取其輕。
沿此路進,美國白宮正在考慮的紓困措施,例如向手停口停的時薪工人提供有薪病假、給予旅遊業等「重災區」適當支援,在政治上不會遇上任何阻力。然而,今年畢竟是美國大選年,諸如薪俸稅稅率降至零並維持至年底的建議,要在國會順利過關恐怕甚難。
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於周二的記者會上,多次被問及減稅後上萬億美元的社會保障(Social Security)財政黑洞如何填補,庫德洛始終以詳情待定為理由,顧左右而言他。道指昨天早段再次瀉逾千點,既是疫情中的常態,相信也是市場對特朗普領導抗疫信心不足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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