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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9日

社評 社評

抗疫遲緩官員顢頇 東京奧運命途多舛

日本這陣子的心情似乎像滔天巨浪裏的一葉扁舟,首相安倍晉三曾說今夏東京奧運不會因為新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取消或延期,全國彷彿長長噓了一口氣。國際奧委會委員龐德稱最好五月下旬拍板決定東京奧運命運,連延期都不可能,幾日之間扶桑列島有如掉進深淵。星期四,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表示,為了按計劃舉辦七月二十四日開幕的東京奧運,將竭盡全力做好準備,日本心情倏地反彈,恍如終於看到不遠處的一線曙光。

素以制度文化執行細緻見稱的日本,在今次應付肺炎疫潮接二連三碰壁。橫濱碼頭的「鑽石公主號」成為日本處理疫情一塌糊塗的記分板,面對每天確診人數直線上升,安倍晉三政府顯得束手無策。郵船舷身潔白如雪,惟神戶大學教授岩田健太郎的直擊觀察,船內卻是衞生惡劣。岩田根據對抗伊波拉、霍亂及沙士的經歷,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在「鑽石公主號」內不知道哪裏有病毒。岩田十四分鐘長的自述片段,不僅道出船上情況的不堪,更是捅破日本面對災難時,官僚系統的遲緩顢頇。

日本稱得上是公共衞生首屈一指的國家,可是在這次疫潮考試連連失分。從傳媒的報道,人們看到日本官僚系統並無汲取二○一一年福島「三一一」大地震的教訓,「鑽石公主號」爆發疫潮之後,日本沒有立即撤走船上乘客和船員,原來厚生勞動省官員覺得,在日本國內幾乎未有確診個案的二月上旬,無法讓存在感染可能的乘客和船員離船。於是,「鑽石公主號」變成一隻悶燒中的鐵鍋,爐火愈煲愈旺,直到捂不下去,轟隆炸得驚天動地,疫潮如魅四散。迨至乘客撤走,竟然沒有檢查便放走一批,製造更多傳播病毒風險。

安倍晉三對今夏東京奧運本來滿有期待。申辦成功的二○一三年時,他已是首相,此後七年歷經大小選舉,政權一直穩如泰山,如今終於來到二○二○奧運之年。然而,久歷安穩的安倍政權恰恰就在關鍵的這一年失守。日本首宗確診個案出現於一月二十八日,之後政府未見有大作為。到了疫潮席捲地球,二月十六日晚間,安倍聯同官員與專家開會,翌日公布的應對計劃,距離具體抗疫措施甚遠。終在確診數字只升不停之際,安倍周四宣布全國中小學三月二日起停課,並稱未來兩星期是關鍵時刻,要求全民自我克制,停辦大型群眾活動。一聲令下,職業棒球春訓球迷不得入場、三月中旬揭幕的足球聯賽延期、春季大相撲可能延後;博物館暫停、演唱會中止、東京迪士尼和大阪環球影城休業,能夠叫停的群體活動都一一叫停。為了防疫,也為了東京奧運會,日本終於動起來。此時已是首宗確診一個月之後,疫情亦非三十天前可比,最新是北海道進入了緊急狀態,日本忽然告急,籌備得如火如荼的奧運面臨進退維谷。

安倍晉三這套遲來的策略,乃希望盡快把肺炎疫潮就地遏制,四月前大致可控。但是日本一個多月沒有封關,純粹減少或禁止群體活動,在疫情全球爆發之際,難以令人感到樂觀。偏偏安倍內閣此時再出亂子,首相輔助官秋葉賢周三在仙台舉行一場二百人籌款餐會,事件引起全國嘩然,批評首相連身邊人員也沒管好,怎能要求全國人民同甘共苦一齊克制?更讓人氣惱的是,秋葉賢盛宴前兩天,政府才剛呼籲國民避免舉行自助餐活動或聚餐。在此緊急關頭,官民不能並肩作戰,日本在「戰疫」路上,距離成功似愈來愈遙遠。

一九六四年東京奧運,是日本至今引以為傲經濟騰飛的起點,隨着「日本製造」通行世界的,是征服全球的一絲不苟匠人精神。然而在第二次東京奧運前夕,面對肺炎疫潮,日本失去當年的靈活機敏,官僚毫無作為,坐失爭取先手的克疫良機。東京奧運還有五個月不到便開幕,這五個月裏,日本只有一個機會。這一仗,勝負得失不僅牽涉日本投放以千億計港元主辦奧運的成敗,而是這個戰後快速成長的國家,將在歷史留下聲聲嘆息抑或全球為她絕地反勝的不死精神鼓掌不息,七十五億地球公民,正屏息靜氣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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