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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30日

林行止 林行止專欄

經濟海嘯不購美貨? 口罩無用不得不戴!

一、

為什麼資金會「逃離疫市」,答案很簡單,這是〈抗疫之戰礙經濟〉有以致之。眾目所見,流行疫症來襲,有關當局在沒有特效藥之前,只好消極地「封關」及設「隔離營」,同時下禁足令,讓疫區居民自困家居,以免受染或染人;姑勿論這種做法是否恰可、有否侵犯人權,其令「經濟放緩」,有立竿見影效應,十分顯然。

疫情「有害健康」,同樣重要的是,對企業和投資者亦有深遠的負面影響,政府的「防疫控疫」舉措,直接打擊消費市場,「目測」可知的是,街上的汽車──公共汽車及私家車──稀疏,因為沒有重大事故,人們不會冒性命之險「上街」,瑞銀集團(UBS)的資料顯示,在「沙士」高峰期的二○○三年五月,內地火車乘客數量,比一年前跌四成強;至於商場、餐飲及酒店等「服務性行業」,由於出門者少,生意均受重挫,利潤大倒退(如果不致虧本的話),投資者爭相走避,是自保之道、情理中事。

公共車輛的乘客少了,私家車的使用率相應下降,那等於汽油消耗減少;而家居時間長了,用電(及其他能源)量肯定上升。「市情」如此,投資者當然知所進退。這正是在陰霾橫空之下,股票有升有跌的原因。從非內地官方傳媒對疫情全球擴散的報道,以及多國從內地「撤僑」的新聞陸續出籠且「斷航」之說甚囂塵上,加上美國商務部長羅斯可能因此取消二月訪華之行,在在反證「武肺」前景大大不妙,有人因而拋售股票;可是,如果你從「新增出院人數超過新增死亡人數」及「迄今全國已有五十二支醫療隊、六千九百七十名醫護人員支援湖北」這類訊息中看見曙光,進而看好後市,則會伺機吸納。有人看淡有人看好,股市因此買賣雙旺,這正是自由市場的妙處。

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這場仍遠離高峰期的「武肺」,以內地經濟體積之龐大及貿易之暢旺,肯定對世界特別是內地經濟帶來海嘯式損耗,令本已向下修訂的國民毛產值萎縮得更快,昨天美國傳出中國可能「缺乏兩年共增購二千億美元美國貨物的資金」,令人對中國經濟看低一線。不過,如果實情果真如此,當局必會大加利用,把天下之惡歸於「武肺」,那即是說,今年GDP增幅所以不如領導之意,皆因「武肺」爆發、經濟受創,非領導無方之過!

二、

上引瑞銀的資料,已經過時,當然,「過時」的不是統計數據,而是相隔十六、七年,內地的經濟活動已今非昔比,如果說當年是騰飛,現在則上太空!從零碎資料所見,二○○三年「沙士」重災區廣東省,每天使用火車的乘客,平均在二十一萬人次水平,如今「武肺」發源地湖北(包括省會武漢)的同類數據為四十五萬多人次;從另一層次看,在「沙士」肆虐的年代,乘飛機出國(旅遊及公幹)的國人,日均人數在三、四萬之譜,二○一八年已增至二十萬零五千之眾……。比較人傳人的「沙士」及「武肺」的傳播速度與擴散度,後者遠勝前者,從上面那些簡單數字見端倪。

可是,在「防疫控疫」上,撇開根本沒有實際意義(聽得太多了,亦不能振奮人心)如「堅決打贏疫情」之類的「空炮」,這近二十年來,醫學上似乎停滯不前,醫家當然不會同意這種說法,作為外行人,筆者只知道「沙士」無藥可治而「武肺」亦藥石無靈,因而才有上述的「結論」,並非對醫家的不敬。「沙士」專家、國際名學者、港大醫學院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前天指出他所屬的學系初步在噴鼻式流感疫苗基礎上,研發出針對新型冠狀病毒疫苗,「當進行動物測試後,便知道疫苗是否有效。」科研本當如此謹慎精微,希望患者有時間等候新疫苗成功研發。

在未有特效藥的現在,口罩是政客、醫家極力推薦給市民的「防疫工具」,由於「社會賢達」在公開場合人人套上口罩,一般人便相信這是有效的「防毒面具」。可是,事實並不如此。二十七日美國網誌Slate.com重刊一篇為二○○三年「沙士」肆虐期而寫的舊文〈外科口罩能防冠狀病毒?〉(Do Surgical Masks Stop The Coronavirus?),綜合數位資深醫家的看法,得出負面的結論;對深信「外科口罩有防疫作用」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大打擊。

文章指出,體積(?)僅「一百納米」(100 Nanometers,這究竟是多大〔一公尺的十億分之一為一納米〕,筆者「木宰羊」)的「沙士病毒」,穿越「外科口罩」直入「蒙面人」的五臟六腑,沒有難度;普通流感病毒「體積」更小,只有「八十(至一百二十)納米」,而「武肺」病毒的「尺寸」未詳,大概在「一百二十五納米」上下,滲透「外科口罩」是反掌之事。不過,專家認為,「有口罩勝於無口罩」,因為病毒通常不是「單獨行動」,而是附於「黏液」四處擴散,因此,可能隔絕「口水鼻涕」之類黏液的口罩,不可不戴──不過,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CDC)的負責人J. Gerberding認為,當與「帶病毒者面對面時」,捲起你的T恤(遮掩口鼻),功效也許更大。

不要相信口罩的功能,但不能不戴口罩!

三、

美國行典型資本主義市場制,「無形之手」指點市場運作,不過,實際並非絕對如此,有些盈利前景不明確的行業,資本家和投資者興趣缺缺,政府便只有伸出「有形之手」,填補空缺,以益大眾。有一樁為大多數人(包括筆者)忽略的「小事」是,去年九月,特朗普總統簽署行政命令,「為了國家安全,撥款二億二千六百萬美元,作為優化美國研發流感疫苗之用」,並指令「衞生及公眾服務部」負責此事。這即是說,美國政府了解提升研製疫苗的重要性,把之提高至「國安」層次,令反對者不得不投贊成票。至於目前美國研製疫苗的情況,有關部門的網站,未見任何資訊。

從窮透根的美國在百事蝟結中(尤其是為貿戰及為可能被彈劾而大忙的特朗普)仍有「閒情」撥款研製疫苗,可見民選政府一定要為選民的「安全」做點實事。密切關注醫治迅速傳播流感的藥物,不僅有利本國「安全」,亦紓減本國爆發流感殃及它國的可能。以這次「武肺」為例,不但導致多國要另撥經費租飛機「撤僑」,還得耗資開設「檢疫站」,讓這批回家官民進入安全期;至於貿易上的損失,更難以估計。事實上,這種額外負擔,對有巨額維穩費的中國來說,只是納米小事,如果政府有防範流感的警惕,撥款搞好衞生、添置防疫裝備、研發新藥,「武肺」便可能不會發生,而即使發生「殺傷力」亦不致這麼大。這種看似不着邊際的想法,有可能成為中美第二輪貿談的新增條件──中國的工業政策必須加上防疫措施,即應在這方面作更大投資,如此才會把因爆發流行疫情打擊它國的可能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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