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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5日

社評 社評

文翠珊辭職脫歐亂局將變本加厲

英國政壇出過兩位女首相:八十年代的戴卓爾夫人及剛宣布辭職的文翠珊,兩名「鐵娘子」在公告離開時,都禁不住感觸哽咽、落淚。不同的是,戴卓爾夫人留下了輝煌的政績與legacy,讓英國面貌一新生機勃勃。文翠珊留下的則是終身遺憾(a matter of deep regret),還有一個因脫歐而內耗、分裂以至迷失方向的聯合王國。

拿正牌鐵娘子與文翠珊直接比較也許有點不公平,兩人的歷練、身處的政治環境、在黨內的權威有重大差別。戴卓爾夫人主催的私有化、市場化政策改造了保守黨,三次勝出大選,令英國從六七十年代的停滯中甦醒過來。文翠珊卻是二○一六年保守黨於脫歐公投甩轆後,臨危受命頂替原首相卡梅倫,從一開始她在黨內的支持就有限,還得處理脫歐這個弄至國家撕裂的大難題。

更糟的是,二○一七年她提前大選的政治豪賭失敗,連累保守黨變成弱勢政府,得靠北愛爾蘭統一黨支持才能執政,文翠珊在保守黨內威信掃地,疑歐派自此不斷跟她作對,既堅決反對她跟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又一再發動逼宮。到近期接連有疑歐派閣員反枱及辭職,令她知道通過脫歐協議已成絕望,只好含淚下台,把脫歐這個燙手山芋交給繼任者。

目前有機會問鼎相位的頭號大熱門是疑歐派領頭人、前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根據英國博彩公司的最新盤口,這個經常頭髮蓬亂的政客,勝出賠率接近一賠一,大幅拋離次熱門的前脫歐事務大臣藍韜文(賠率五倍過外),其他如剛辭任下議院領袖的利雅華(Andrea Leadsom)則是十幾倍的冷門。

約翰遜成為大熱,主要因為他深受保守黨基層黨員支持,民調顯示有近四成黨員力挺他當首相,藍韜文只有百分之十三,其他人更在百分之十以下。約翰遜有如此強大支持,保守黨國會議員幾乎不可能在初選階段把他擠走,而只要他順利進入由黨員投票決定的最後階段,不管是藍韜文還是利雅華都難以挑戰這名對手。

然而,保守黨即使在七月底前選出約翰遜作為文翠珊的接班人,也不意味因脫歐引發的政治亂局能順利解決。文翠珊儘管未能竟全功游說黨內疑歐派及反對黨工黨支持脫歐方案,但過程中至少能跟不同陣營溝通,努力促使各方收窄分歧。約翰遜政治作風向以個人好惡為先,主觀獨斷,不太理會別人意見,在保守黨國會議員中人緣甚差,二○一六年黨魁選舉就因此敗在文翠珊手下。

事實上,黨內留歐派對約翰遜恨意頗深,指他在二○一六年脫歐公投中以謊言欺騙選民(如脫歐後醫療體系有逾百億英鎊新資金),極不道德。有國會後座議員表明,若他出任首相便會退黨。從這樣的反應可見,約翰遜就算登上首相寶座,也難以團結全黨妥善處理脫歐危機,反而可能激發嚴重黨爭,處境比文翠珊更惡劣。

由於約翰遜是個鮮明hard core 疑歐派,多次強調英國要跟歐盟重啟談判及改變協議,若不成功,情願硬脫歐也在所不惜。可是歐盟方面已一再強調不會修改協議或作新讓步;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的發言人在文翠珊宣布辭職後也重申,脫歐談判已結束,不會重啟。換言之,約翰遜所謂的重新談判已成空談。

至於硬脫歐,黨內疑歐派當然不介意,但從過往的投票紀錄來看,國會下議院大部分議員包括不少保守黨議員皆反對硬脫歐,約翰遜若為了討好疑歐派,強行要否定脫歐協議,他大有可能面對國會不信任動議並因此下台,令英國政壇亂上加亂。

文翠珊在周五的辭職感言中提到政界前輩的一句話:"Never Forget that compromise is not a dirty word. Life depends on compromise."(妥協不是什麼髒字眼,而是人生難免的事。)文翠珊過去三年在脫歐問題上徒勞無功,最終黯然下台,正因為英國朝野不少人忘卻政治是妥協的藝術,硬要他人全盤接受自己的立場。若他們繼續執迷不悟,那不管誰是唐寧街十號下一位主人,都難以化解脫歐的僵局,任大不列顛沒落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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