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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4日

社評 社評

文明衝突論作祟 中美纏鬥至北極

傳統地圖經過投影法繪製,很多地方產生相當嚴重的變形錯覺,例如位於北極圈的格陵蘭,面積約二百萬平方公里,但在世界地圖驟眼觀之,竟然跟三千萬平方公里的非洲差不多大小,這是投影法(尤其最常用的麥卡托投影法Mercator Projection)不能避免的弊端。地圖是平的,地球卻是圓的,圖上乍看十分遙遠的兩點,實際也許相對接近,只要通過一條捷徑就能夠顯著縮短行程。什麼捷徑呢?答案是北極,有人形容這條捷徑為「二十一世紀的蘇彝士運河和巴拿馬運河」。

北極本來是長年冰封的嚴寒世界,氣候變遷一方面帶來生態危機,另一方面則導致北極融冰,逐漸衍生可以讓船舶行駛的航道,亞洲開船駛往歐洲的話,可以節省二十天時間。有見及此,北極愈來愈受各國政府重視,發展新航道意味着發掘新商機,中國也不甘後人,去年一月公布《中國的北極政策》白皮書,提出建設冰上絲綢之路的想法。

北極圈範圍當然存在着不少國家,但北冰洋理論上是公海,各國有權自由航行,可是作為北極理事會成員之一的美國,提出一項挑釁味道甚濃的指控。美國國務卿蓬佩奧點名批評以觀察員身份出席北極理事會會議的中國,說道:「中國自稱是近北極國家……世界上只有北極和非北極國家,不存在第三類別。」蓬佩奧還指控中國別具野心:「我們希望北冰洋變成另一個南海,用於軍事化和領土爭端嗎?」

蓬佩奧一邊否定中國在北極的話語權,一邊又不介意闡述美國的戰略宏圖,他表示:「我們正在舉行軍事演習,加強我們的軍事存在,重建我們的破冰船隊,擴大向海岸警衞隊提供的資金,並在我們自己的軍隊裏設立高級軍事職位,負責北極事務。」

顯然地,蓬佩奧用的是路人皆見的雙重標準;美國戰艦可以在南海自由航行,但中國船隻沒資格在北冰洋進進出出;美國可以在北極加強軍事存在,但中國一出現就是野心擴張惹起領土爭端。

美國擺出來的姿態,其實在北極國家之間亦引來微言。北極理事會自從一九九六年每隔兩年召開外長級會議至今,第一次沒有發表閉幕聯合宣言,原因是美國對於其他成員高度關心的氣候變遷問題絕口不提,對早已退出的《巴黎協定》也是刻意淡化。北極原住民組織阿留申國際協會代表斯韋佐夫(Sally Swetzof)直指,美國避談全球暖化令會議觸礁,導致達不成最終協議。

儘管蓬佩奧的言論缺乏充足的說服力,但其姿態清楚無誤地確定了一點,中國不再是美國以禮相待、君子之爭的競逐者,而是徹頭徹尾凡事對着幹、全力壓制的勁敵,哪怕對中國的指控在邏輯上站不住腳。

中美關係惡化,不限於總統特朗普透過加徵關稅所啟動的貿易戰(此舉觸發中國採取反制措施,剛宣布六月起對部分美國貨加徵關稅),其他戰場已遍及各方各面,延伸至北極恐怕只是兩國博弈其中一着,纏鬥至太空相信指日可待。上月底,美國國務院政策規劃主任斯金納(Kiron Skinner)在一場論壇上把中美關係定性為「文明衝突」,認為中國是美國首次遇上的「非白人競爭對手」,美國與中國之間是「全然不同文明和不同意識形態的對抗」,而美國從未面臨過這種對抗,這將對美國造成更大、更長期的威脅,程度比當年的蘇聯尤甚。換言之,中美冷戰山雨欲來風滿樓;更加驚心動魄的問題是,冷戰會否演變成熱戰?

北極與南海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概念,中國與北極國家沒有主權爭議,建設冰上絲綢之路不一定帶來軍事化行動。可是,文明衝突論作祟,美國非要質疑中國的野心不可,反映兩國擦槍走火的可能性愈來愈大。由此不難推斷,「中美關係鬥而不破」的傳統想法有機會成為明日黃花。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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