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3日
縱使美國希望歐洲盟友禁用華為5G技術,但英國國家網絡安全中心稱華為技術安全風險可控。2月下旬,主要電訊商Vodafone指若然英國的基礎國家建設禁用華為技術,恐怕將承受損失;又指如果只依賴愛立信和諾基亞的5G技術,亦有相當安全風險。
英國情報機構政府通訊總部(GCHQ)總監Jeremy Fleming指出,中國科技帶來的挑戰遠比華為與美國之間的糾紛為大,英國應先理清中國科技有什麼抱負、其帶來什麼威脅和機遇。
中共「全景國家」完善集權
要回答這些問題,先追溯「一帶一路」的數碼絲路計劃到2002至2012年的中共國家安全系統訊息化變革。該變革促成2013年習近平上台以來國家安全系統建立境內「全景國家」,旨在完善中央集權,維持政權穩定,永續統治。它透過兩組政法改革達成這個抱負。
第一組(2013至2015):透過改變中紀委和地方紀委的關係,把針對黨內的反貪情報工作集權中央,強化集權管治。
第二組(2015至今):透過通過《國家安全法》、《反間諜法》、《網絡安全法》和《國家情報法》強化中央國家安全部,並以國安委改組取代地方省縣級國安廳,把國內外情報工作權力更集中統一於由習近平領導的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完善集權管治。《國家情報法》也意味國安和情報系統面臨新一波整頓,以徹底清除黨內敵對勢力。
繼中共在境內建立「全景國家」後,須輸出產能過剩的大數據技術,便透過「一帶一路」與其他國家建設「全景發展空間」,以資訊科技與各國共同緩減恐怖和極端主義、跨境犯罪、毒品和人口販賣、天災疫症、水源食物安全、環境污染和氣候變化等跨境安全威脅,收集並分享情報,發展以人類安全數據化為主的相互依存關係。此為中國技術帶來的機遇。
威脅則指中共國安委等,在海外進行的間諜活動將削弱這「全景發展空間」的可信性;可為的是,往後大家於定期分享大數據情報時亦要真誠制約間諜活動。
美國情報學者Peter Mattis認為,2002至2012年為中共建設「全景國家」的全盛時期,也促進了今天「社會信用系統」的出現。
前公安部部長(2002-2007)、中央政法委書記(2007-2012)和前中央政治局常委(2007-2012)周永康起用政法系統去監管公安部和國安部。雖然國安部與中央調查部早已合併,但其重視維穩的作風則為當時「內重外輕」的國家安全路線定了調,使省縣級地方國安廳重視內部安全挑戰多於海外情報搜集。
周永康也積極建立「社會管理體系」,旨在強化公安部對內情報搜集、監察輿論和利用宣傳機器去塑做人民於公共空間所作的決定和行動。
同時,前公安部部長(2007-2012)、前中央政法委書記(2012-2017)孟建柱致力推行「公安訊息化」。公安訊息化指結合資訊和科技於公安工作中,主要包含境內情報搜集和資訊管理元素,公安部便集中以資訊科技收集潛在危害公共安全的情報。「國家安全」與「網絡安全」自此結合。
Mattis認為以上以「科層組織」為主要分析單位的研究方法,將因中國與日俱增的海外影響力而須作出改變,才能有效捕捉到中共於境外日漸活躍的情報活動。然而,他提出中共跟西方的情報工作均包括以下五種方法:
一、常任:外交官、使館人員和記者;二、種諜:鼓勵、安排己方人員進入境外重要部門工作;三、學術:利用學術會議和論壇等邀請學者、官員和智庫進行交流以獲取情報;四、地方政府:利用省市縣政府單位去搜集情報,接觸吸納外國人;五、商人:利用境內外商人去搜集情報和吸納外國人。
於是,「一帶一路」形成的歐亞「全景發展空間」便提供一個研究中共情報活動的獨特地緣框架,能捕捉到中國科技帶來的安全威脅。
我認為,雖然中共情報工作仍以傳統「寓情報於統戰中」的戰略文化以「人際關係」統戰「個人」,但中共仍會以維穩為主線去完善境內「全景國家」,謀求經營一個既能維穩,又能結連海外市場的數碼化「全景發展空間」。中共便需要一個能與歐亞國家搜集大數據的情報分享系統,才不會因間諜和駭客活動而削弱自身「全景國家」的穩定性。這是因為中共政權將與「全景發展空間」內各國政權的永續穩定產生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數據相互依存」關係。
須具創意分享情報
我認為歐亞各國可續利用「華為威脅論」去跟中國討論,有以下兩個初步方向:
一、中國跟西方在數據使用的法律基礎各有不同。中國政府可在國內獲得和使用客戶數據。西方的私隱條例則限制了客戶數據的使用權限。為了防止中共非法獲得境外數據,可考慮設立「跨國大數據安全中心」,去規管數據的跨境使用權限。確保未來大數據的分享使用只限於緩減跨境人類安全威脅之上。
二、中國跟西方雖在情報工作方法上大同小異,但政治制度、文化價值和安全利益存在差異,導致互相間諜。為免往後諜戰一發不可收拾,歐亞各國須與中共國安委和情報部門進行定期交流,制約間諜活動。
由於安全和情報人員多為自身國家政治意識形態的保守主義者,大家須具創意去跨越分歧,以消除共同安全威脅為大前提,以制定跨國情報分享制度和政策。
黃伯農 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及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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