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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11日

葉子林

「土地共享」農地 漠視對業界影響

政府推行一項政策,必先諮詢受影響的業界,這是常識吧!但發展局局長黃偉綸月初推銷「土地共享先導計劃」時,發展的都是農地,對農業界的影響及相應措施卻半句不提,其冷漠實令人心寒。

近年一些敏感政策,政府不扎扎實實做諮詢研究,反而花盡心思改個好名。「公私營合作」一詞本屬中性,無褒亦無貶,但政府自知官商勾結嫌疑,便美其名為「土地共享」,彷彿名字改了,內涵就不一樣。現在公布計劃時,又來玩這一套。

「三級把關」 蒙混過關

黃局長指稱,申請計劃會有「三級把關」。聽起來好像很嚴格,但是哪三級呢?原來第一級是公務員,第二級是土地及建設諮詢委員會,第三級是特首會同行政會議。其中的第一及第三級,根本就只是行政程序,難道申請可以不經公務員處理嗎?局長把「必然步驟」說成「把關」,實在是蒙混過關;至於第二級的土地及建設諮詢委員會,能否達到把關效果也是令人存疑。

先勿論委員會內是否多數屬於政府「自己友」,但整個所謂審批或把關過程,完全沒有考慮吸納農業界的意見。現在計劃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農地來的,政府計劃把農地改變用途,怎可能不計算對農業界的影響呢?

現時香港的農地總面積有4000公頃之數,較諸約700公頃的活躍耕地面積,看似非常充裕,但對業界稍有認識的人都知道,現時找農地愈來愈難,不只新入行的人難找地,連舊農夫也往往因不續租(或大幅加租)而捱不下去。出現這弔詭現象,實有賴香港的畸形土地規劃政策所致,多年來,大量農地被成功申請更改土地用途,政府卻一直沒有平衡的保育措施,這令農地持有人不想「農地農用」(環團曾指出,村界內農地改建成丁屋的申請,成功率高達六成),發展商也囤積農地,等待時機。

如今政府推出所謂「共享土地」計劃,正是發展商養地千日、守得雲開的時候。可以預期的是,「共享土地」計劃會進一步推高地主的期望,令農地缺、租金貴的問題更趨嚴重;也加大了囤積農地、倒泥頭的潛在誘因。種種問題及危機,黃局長推銷計劃時,完全沒有提及或回應。

「農業優先區」一拖再拖

說政府完全沒應對策略,也不公允。2016年《施政報告》提出新農業政策時,有一項農地規劃措施頗具針對性,就是「農業優先區」。

農業政策在香港不算受關注的議題,輿論僅有的關心,往往也集中在蕉徑的農業園。筆者曾多次向外解說,不要高估農業園對業界的影響,因為它無論是得是失,也不過是80公頃的事情;相反「農業優先區」政策,牽涉的農地面積將是農業園的十倍以上,對香港未來農業的發展,影響更加深遠。

對於「農業優先區」的政策方向,筆者基本上是支持的,因為它確實能針對現有的難題。

農地不能農用,癥結在於業主對土地發展的期望;唯有劃定為「優先區」,才能讓各界(包括政府)重新尊重土地規劃,讓農民能以合理的機會和租值,去尋覓農地;尤其現時政府推動「土地共享」計劃,農地失去保障。如果「農業優先區」政策能執行得宜,有效保護足夠數量的優質農地,這樣或能發揮到平衡的效果。

既然方向正確,還有什麼好挑剔呢?關鍵在於時間。發展局希望今年內開始接受「土地共享先導計劃」申請,但另一方面,「農業優先區」政策卻沒有時間表!雖然有關的顧問研究去年終於展開,但官員只是含糊地說,由於問題複雜,所以整個研究要花上好幾年時間。

其實,就算研究完成了,也不代表能夠於短期內上馬,按現時政府的冷淡姿態,「農業優先區」由研究至落實執行,隨時拖上十年八載。情況就如一個傷者不停流血,我們不去急救,反而花三五年研究應該採用什麼醫療方案;到有決定時,病人可能已經返魂乏術了。

顯而易見,政府想做的,就會「迎難而上」,土地大辯論可以一年內完成報告;無心做的,就會「從長計議」,「農業優先區」要先花幾年時間慢慢研究。陰謀論一點推測,這會否是一個縱容囤地、倒泥頭者的緩兵之計?

多舉一例,更顯政府拖延之心。「農業優先區」其實並非2016年《施政報告》才提出來的新事物。翻查資料,最早提出「農業優先區」構思,原來已經是30年前!多年間,優先區概念在官方、民間反覆被提及,但一直未能成為政策。政府究竟打算要花多少個10年,去完成這一條法例?

外行人未必理解,農業生產並非有地便可,必須配合適當的環境資源(例如土質、水源、配套等),才能得以發展。不要以為隨便剩下一千幾百公頃地方,便能滿足農業需要。

優質農地 所餘無幾

現時農地在規劃失誤、監管不力下,已經危機重重,再任由「土地共享」計劃掠取農地,到多年後業界終於等到「農業優先區」政策時,香港的優質農地會否已被消耗得八八九九?【註】

明顯地,發展局意圖以「土地大辯論」報告來合理化「土地共享」計劃,以取得社會的認受性。但必須指出的是,由始至終,無論之前的土地供應專責小組,以至現時執行的發展局,都沒有重視過最受影響持份者——農業界的意見。政府的「農業優先區」政策,也淪為政府毫不「優先」的工作項目。

數十年來,香港的農地保育一直備受漠視,不少千百年來生產糧食的農田,已給填土機壓平;失去的良田已經太多,剩下來的顯得更珍貴。期望為官者執行與農地相關的政策時,能真真正正了解業界的困難和需要。

葉子林  影子長策會成員

註:政府的文件中,「農業優先區」其實只具粗糙框架,到時是否能夠真正保育良田,變數仍多。不過,保護土地的政策畢竟是有勝於無,遲做勝於不做。因此敦促政府盡快落實計劃,仍屬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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