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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0日

沈旭暉 平行時空

移民政策的背後:美國是一個「國家」嗎?

特朗普上台後,力推「美國優先」,改變美國過往相對寬鬆的移民政策,成為施政主軸之一。假如美國是匈牙利、馬來西亞那樣一個普通國家,不少現有的移民政策,都明顯不合理,例如以出生地為原則授予公民身份,容許非法移民長期居留、甚或最終歸化的「追夢者」計劃,還有聽起來荒謬絕倫的「抽籤」入籍幸運大抽獎,令本土思潮群起反彈,並不難理解。

「非國家個體」其實不多

然而,正如自由派強調,美國得以成為今天的美國,各種各樣新移民的貢獻極大。美國其實早已是一個「非國家個體」,運作模式就像跨國公司,才有了在國際舞台不成正比的影響力。

以「非國家個體」運作的國家不多,一般都是昔日的帝國,還有類似以色列這樣的猶太民族國家;中國近年也積極通過散居各地的華僑,建構這樣的國際網絡。與此同時,特朗普卻要令美國「普通國家化」,對美國長遠利益是否有好處,自然充滿爭議。

特朗普的支持者強調,只要新移民是愛因斯坦那樣的高端人口,自然無任歡迎,至於那些低端人口既與本土基層勞工競爭,又濫用社會福利,就應該杜絕。

問題是,高端人口就算願意移民到一個國家,也需有對新移民包容的環境才能落地生根,包括鄉里聚居的圈子,此所以在美國充滿小意大利、小牙買加、小埃塞俄比亞,內裏自然充斥所謂「低端人口」。

至於這些社群的存在,卻有利於吸引各國高端人口的加入,而能否把家人、朋友一併帶來新環境,也是移民的考慮因素之一。

美國吸引精英移民的方式屬長線投資,例如投放巨額資源在大學教育,令全球學生都以到美國讀書為目標,諾貝爾獎得主由美國一家獨大,也是最好明證。不少高材生是非法移民或難民後裔,假如按正常程序,根本不可能來到美國;而美國過往數十年是有意識的按比例培養各國高材生,無論他們出生背景如何。

種種看似不合理的移民政策,卻提供了穩定的潛在各國人才庫,予美國揀蟀,然後世界各國都存在一個親美、或起碼是「知美」精英階層,這是美國拓展國際影響力的重要中介。

「低端移民」帶來好處

至於所謂「低端移民」,或許跟本土基層構成一定競爭,但在其他方面也帶來大量好處。

即使不談百年前黑奴承擔的勞動力角色,現在的網絡經濟講求人口紅利,要維繫一個持續增長、又不像日本般老化的人口大國,不得不靠新移民來補足;要把多元文化吸納進自身經濟體系,更必須依靠來自各地的新移民。

不少本土主義者視「多元文化」為洪水猛獸,然而美國的大熔爐是世界各地最成功融合多元文化的實驗,無論是非洲、拉美、印度還是日本文化,都已經被融入美國體系,再變成美國推廣「美式全球化」的工具,否則單靠白人文化要在新時代壟斷全球,完全不可能。管理美國,畢竟不同管理一間公司,可以單純以數目字計算盈虧,否則世界各國都由核數師管理,就可以了。

 

(編者按:沈旭暉著作《平行時空2 – 解構本土主義崛起的世界》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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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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