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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7日

鄭赤琰

南美移民潮是美國自食其果

真是好大的諷刺,當年「柏林圍牆」把東西德分隔,為的是阻止東西德人來往,美國把這道圍牆當成是自由的分界線,在東德人越牆過來西德,便被當成是自由的「戰士」,甚至把這道圍牆醜化成「罪大惡極」,荷里活電影更是樂此不疲,幾十年來,不斷拍電影,把這道牆當成是恐怖的象徵,多少人因為越牆而被打死,也有人僥幸逃出生天,一死一活,兩個對比,「柏林圍牆」也就在荷里活渲染下變成是罪惡的淵藪。當東德政權同意和西德統一時,這道牆也在兩邊德人合力下,大家敲敲打打,不旋踵便被拉倒了。而「柏林圍牆」的垮倒也被說成是東德政權徹底垮倒了。不錯,沒了「柏林圍牆」,也不再有東西德之分,西德也同時變成歷史,因為拆掉圍牆東西德跟着統一。

東西德之所以分裂也是因為美蘇分別進擊希特拉政權,各據一邊,蘇軍佔領的稱為東德,美軍佔領區變成西德,此後美蘇長期在兩地駐軍,形成美蘇對抗的軍事前線。事實上,美軍借保護自由德國為名,在西柏林圍牆一邊對抗東柏林一邊的蘇軍。換言之,「柏林圍牆」把德國分裂為東西兩邊,去掉了這圍牆便是德國統一了。說到底這道「柏林圍牆」還是當年美國用來「圍堵」蘇聯的政治傑作,在更大的範圍內,美國還同時在西歐展開全面圍堵蘇聯及東歐8個共產國家,形成東西歐的對抗形勢,而且由美國主導主創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聲言要堵住東歐共產勢力西漸。由此可見「柏林圍牆」比起美國從歐洲、到中東、再到南亞,更向東亞東南亞跨越歐洲亞洲的軍事圍堵蘇聯,還是「小兒科」呢!

諷刺的是那一邊美國把「柏林圍牆」視為罪惡,要去之而後快,可是這一邊美國特朗普上台後,卻又信誓旦旦非要在美墨邊界建立一道長達3000公里的圍牆不可,而且把墨西哥和更廣泛的南美非法移民當成是有害其國家安全;因為這道圍牆數以千里,造費昂貴,再加上所謂「非法移民」的問題,正如「柏林圍牆」那樣,政見不同便會各持己見。

民主黨之所以反對特朗普建牆不是包容非法移民,而是由墨西哥及拉丁美洲進入美國的合法與非法南方來客從沒間斷過,長期累積下來的經驗告訴民主黨人,一旦他們在美定居下來成為公民後,他們聚居的州便會形成一股強大的選民力量。在總統選舉時,州的「選舉人票」(Electoral votes)誰屬要由「選民票」多寡來決定,得到「選民票」多的候選人,哪怕是一票之差,也會囊括所有「選舉人票」。因此「選民票」的多寡對於候選人來說是決定全拿一州「選舉人票」的關鍵,而總統勝負的計票卻又要靠「選舉人票」的多寡。經驗累積下來所顯示出的趨勢,如果南方移民多的州往往是民主黨候選人佔有優勢可以取得多數「選民票」,也囊括了該州的所有「選舉人票」,像人口最大的加州,也是最多「選舉人票」的一州(佔有54名「選舉人票」),就是最多南方移民的一州;另一個例子也出現在紐約州。

勞工需求大 設防成效低

像上次大選特朗普勝選,主要靠非南方人聚居的州份。如果南方來客不加以阻止,再下去對共和黨不利,因此共和黨人一般對南方移民很有保留。再加上特朗普所主張的提升美國經濟競爭力着重點在提高生產力,尤其是科技的生產力。南方移民一般是非技術工人,也即廉價勞工,他們會助長勞工密聚的工業,這正是他要淘汰的工業,阻止南方來客便有助淘汰低技術的工業,這便是他致力要建千里圍牆的主要動機!

可是美國的政界、商界與學界都很清楚,美墨邊界設防阻止南方非法入境者一直以來都沒停止過,本文作者還參與過在聖安多尼亞的一個非法入境者的學術研討會,親自到過美墨邊界重鎮Brownsville去考察,只見一望無際高達籃球架的鐵絲刺網,到夜晚卻不時在市內傳來警車呼嘯而過的警鐘,都在忙着抓非法入境者。當地導遊還說,不時在境內高速公路攔截巴士時發現全車都是非法入境者。在德薩斯州、新墨西哥與加州三州及墨西哥邊界的所有城鎮,南方來客多到英語竟成為第二語文,即使是英語也多帶南方民族的口腔。

由此可見,哪怕是築起欄網,依然把美國邊城「墨西哥化」,這便是當地不看好特朗普千里高牆會有什麼成效的原因:不是不設防,而是設防空有其表。因為南方來客提供了大量農業勞動人口,就以加州為例,那裏耕種了大面積的果菜園,也僱用了大量的非法入境者,由於沒合法身份,也就可以不受當地最低工資的辦法所限制,能以不到一元的鐘點工資僱用,政府也視而不見,為的是要維持加州龐大的農業經濟有更大的生存空間。還有餐館服務行業,同樣需要大量的非法勞工才能有生存的空間,像中國與墨西哥餐館,便是美國兩大飲食業,也長期被移民局視為非法勞工的熱點。其中一個沒法用抓人去減少非法勞工的原因是移民局抓到人後,並沒馬上驅逐出境,一般要抓上三次才嚴辦,而被抓的人也會用躲藏的辦法,躲他三或兩年,等到總統大赦令發下來後,便可現身申請合法居留權。如此周而復始,許多非法入境者最終都得以合法化。正因內有廉價勞工需求,又加上不斷發出大赦令,一旦合法化居留下來便可享有比家鄉更高收入更好的社會安全保障,還可用合法的身份申請直系家人移居美國,這是由南美人快速脫貧變為美國人的捷徑,難怪南美來客絡繹不絕於途,這次風聞特朗普上台行將要建築高牆阻斷去路,本來不急着上路的一群,也都一陣風趕上人潮,擺明車馬要和特朗普硬碰硬了!

從「柏林圍牆」的經驗來看,哪怕特朗普用軍隊守牆,當年「柏林圍牆」不也是荷槍實彈森嚴以對麼?又何曾阻止到越牆闖關的試圖,也正如「柏林圍牆」那樣,你愈是把圍牆那一面醜化,把自己一面描繪成天堂,便會益發激動誘因把更多的人推向高牆。

排斥外來勢力 搞窮拉美

學術界有一個普遍認同的移民潮理論:即一邊拉,另一邊推,如此一拉一推,便由拉的一邊把大批移民由另一邊推出去,移民潮便如此湧現。無論拉的一邊或推的一邊,都有責任觸發移民潮。長期以來,拉丁美洲各國經貿不振,有著名美國學者Wallerstein用「依附理論」(Dependency Theory)指出,南美變成貧困而依附美國,是與美國把南美變成自己的「禁臠」排斥歐洲勢力入境發展大有關係。

現在特朗普更把先前美加墨三國建立起來的「北美自由貿易區」(NAFTA)拉倒,當年如此做的目的正是要帶起墨西哥的發展。

特朗普又啟動中美貿易戰,早前在阿根廷召開的「二十國峰會」,美代表也揚言要拉丁美洲各國不要陷入中國「一帶一路」的「債務陷阱」,同時不斷在制裁異己政權。整個南美從冷戰的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開始,左翼政府便不斷遭打壓,其中古巴更被圍困了半個世紀,古巴之成為非法入境美國的熱點,不也是美國的「傑作」嗎?美國過去排斥歐洲英國與西班牙勢力,後來又排斥蘇聯勢力,這次發動中美貿易戰,能否有效阻止中國進入拉丁美洲,且拭目以待,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美國搞窮了南美、是南美移民潮不斷湧去美國的最大原因!

鄭赤琰_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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