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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7日

鄭赤琰

上帝要特朗普瘋狂的孟案

2018年12月1日,華為副董事長、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在香港乘搭前往墨西哥的航班,途經溫哥華轉機時,被加拿大警方應美國政府司法互助要求逮捕。事件已引起國際嘩然,因為事件非比尋常。

捉孟原因 各方不同

一、綜合各方輿論,有人指在機場過境,不算入境,加拿大政府無權抓人,這是國際慣例,過境區不要求入境簽證,不受當地法律管轄,尊重國際慣例的國家都不會貿然進入過境區執法。

正如斯諾登當年抵達莫斯科國際機場好幾個月,普京對奧巴馬的辯解是,斯諾登在機場過境區,俄國政府沒管轄權,算不上收留他,也不能驅逐他,現在加拿大政府竟應美國政府要求,把過境者抓起來,難怪中國要以侵犯人權進行交涉。

二、也有論述指美國要求加拿大替她抓人後引渡回美國審訊,有多項違反法律常規,例如孟不在美國法律管轄境內犯法,原則上不算違反美國法律,因此抓孟是缺乏法律依據的;又例如要加拿大抓人後引渡給美國,也有違法律常規,一般引渡案件必須當事國有十足的法律根據定了案,哪怕是「缺席裁判」,也算得上表面證據確鑿,引渡問題不大。

不過,孟案只依據美國國家安全機關和情報部門調查華為所得的「結論」,指華為不顧美國與其三幾個盟國制裁伊朗的禁令,因此有必要對華為作出法律行動。即使如此,一般做法是對公司不對人,何況這次事件也涉及滙豐銀行,也只罰款了事;同類事件也發生在中興身上,也都以罰款結束,唯獨這次改用對人不對公司,對華為職員╱董事開刀,這樣的引渡勢必引爆國際法律的嚴重糾紛,因為此例一旦成為定案,所有國際企業將無法經營下去,試想誰會為一個職位去甘冒幾十年牢獄之禍?

三、也有人指美國抓孟之舉是其慣用的「長臂法」(Long arm jurisdiction),即通過其高壓手段越出國界抓人,這次便是要加拿大抓人;礙於美加利益交纏密切複雜,渥太華不得不就範。

也有些時候,美國索性派出軍隊遠征他國殺人:例如2016年潛入巴基斯坦擊斃拉登,便是越界執法,故有「長臂法」之稱,這做法也嚴重牴觸他國的主權。

一個國家的獨立自主,主要體現在其國家擁有司法獨立,不受外國干預或主使,否則便會淪為他國的附庸國了。由此可見,這個「長臂法」是國家主權的「殺手」,難怪加拿大總理狼狽地馬上向國際社會宣明「加拿大是司法獨立的國家,不受政治干預!」聽起來,真有「此地無銀三百両」的味道。

四、也有人指美國抓孟是出於政治目的,假手法律手段,說穿了,這次特朗普全面展開貿易戰的政治目的,就是要挽救美國企業來振興美國經濟。他深感美國企業面對外國競爭的壓力下,迫得把生產線遷往他國以求削減生產成本以爭取競爭優勢,這一來卻又出現兩大問題:一是企業帶走工作機會;二是企業帶走科技,削弱美國的科技優勢。

為了應對這兩大問題,除了增加入口關稅迫使美企回流外,抓孟事件也可打擊外企的競爭力,為美企消滅競爭對手!

負面影響 更為深遠

以上這些論析,可以說是從多個角度審視孟案,全都各有根據。本文要從另一個角度,看看孟案展示出更嚴重、更具長遠負面影響的問題,茲試論述如下:

一、孟案如果單從違反美國制裁令來看,還可說是單純的問題,只要不與美國制裁令牴觸,即不與伊朗或北韓等國貿易,也就無問題了。更何況就打官司來說,美國制裁令能否有國際法約束力,還是有很大的爭議空間,只要當事人或企業不落在美國手上,由美國法庭審判,便好辦得多了。

這也說明,選擇在加拿大抓孟好過在墨西哥,因為美加無論在法制或政治血緣,都比墨西哥容易合作許多。

二、如果把孟放在全球各國考慮,有八成國家不會聽從美國指示捉人,真的會死心塌地與美國合作的國家也只是屈指可數,例如加拿大、澳洲、紐西蘭、英國、以色列、日本等。這樣看來,單靠制裁令去執法,效果不會震盪全球。

可是美國的禁制令之所以有恃無恐,不是單靠制裁;制裁說穿了,也不過是借國際安全為名,把受制裁者當作萬惡不赦的國際安全破壞者,這可以指他們手上有核子武器,又或是恐怖主義者及其幫兇,都可受制裁。

儘管這個罪名很大,但安全也者,言人人殊,你的危險未必是我的危險。

三、美國也認清這點,因此除借安全為名外,還押上美國最具殺傷力的武器:美元。以孟案來說,地人不在美國,法理上在外國行事,美國法律管不着,可是孟與華為被指違反制裁伊朗的禁令,更具體的指控是用上美元和伊朗做交易,非法用美元,便是違反美國法律,美國情報部門曾在滙豐銀行查出孟在華為的香港一間子公司與伊朗做有關電訊零件的交易。

有關伊朗這個客戶也瞞過了滙豐的說法,導致滙豐協同「洗黑錢」而被罰款好幾十億元。可見,用美元做交易不易瞞過美國的情報部門;而且也方便美國司法部以「洗黑錢」罪名落案,哪怕人不在美國,但用上美元,便給美國一個法律的把柄入罪,更何況美國動輒以威脅其國家安全上綱上線,無所不包。

美元成政治鬥爭工具

在全球央行,佔62%均採用美元作儲備,也有43%的國際貿易採用美元為通用貨幣。這一來只要美國鎖定任何威脅安全的對象,便可通過美元的流通順藤摸瓜,借題打擊政敵;就以這次的貿易戰來論,科技產品的貿易竟也成為美國安全的首要考慮,一旦美元與科技買賣掛鈎,借美元打擊科技競爭對手,也就輕而易舉了。

美元成為美國政治鬥爭的工具,是七十年代以美元取代黃金作為儲備的做法時始料不及的。

既然美元已成為美國的政治工具,當今世界卻又未能有第二個國家貨幣可與美元分庭抗禮,美國又開始否定WTO排難解紛的角色,一旦WTO也瓦解,美元控制世界貿易的趨勢也更勢不可擋,這對世界所有國家是不公平的。

趁今天聯合國還能擔當世界民意代表的平台,由聯合國大會發動建立一個更公平、更公義的世界通用貨幣和世界貿易機構,是事不宜遲的事。

鄭赤琰_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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