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3日
中國科技巨企華為副董事長兼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涉嫌違反美國對伊朗制裁的禁令,此事引起軒然大波之際,加拿大前外交官康明凱(Michael Kovrig)在中國被拘留,難免令人覺得事有蹊蹺。究竟是不是中國以牙還牙向加拿大報復?本來誰也說不得準,何況加拿大公共安全部長古德爾(Ralph Goodale)說無證據顯示康明凱被拘留與孟晚舟事件有關,那麼外界只好採取觀望態度。
報復不報復的問題懸而未決的當下,美國總統特朗普卻發表了一番恰似「指路明燈」的言論,他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接受路透訪問之時說道,在符合國家安全利益或有助與中國達成有史以來最大貿易協議的情況下,肯定會介入司法部針對孟晚舟案的調查。換言之,孟晚舟案顯然已經跟中美貿易戰扯上關係,放人不放人成為談判的一部分,那麼康明凱不妨也理解為大國博弈的其中一隻棋子。
孟晚舟現在獲准以一千萬加元(約五千八百四十萬港元)保釋,附帶條件包括交出所有護照、居於溫哥華住所、自行聘請保安公司監控動向、確保通訊隨時接通、不能離開指定區域,以及佩戴具有定位功能的電子腳鐐等等。她得享有限的自由之後在微信朋友圈留言:「我在溫哥華,已回到家人身邊。我以華為為傲,我以祖國為傲!謝謝每一位關心我的人。」並且附上寫着「偉大的背後都是苦難」的圖片。
孟晚舟的苦難,最快可在明年一月八日結束,因為加拿大法院提醒美方,必須在這一天之前提出引渡申請,否則她將會獲得釋放。暫時而言,美國尚未向加拿大申請引渡孟晚舟,這意味着她的命運操控在華府手裏,一旦放棄引渡,案件不了了之。
正常而言,行政還行政,司法歸司法,然而如今的美國總統是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掌管行政機器的他公開宣稱肯定會介入司法部針對孟晚舟案的調查,等於向北京打開口牌,要是貿易談判進行得順利(順美國的利),總統介入可以朝着放人的方向發展,假如不順利,則嚴拿法辦。這就難怪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陸慷表示:「任何美方人士,特別是美國政府的領導人和高層人士,如果願意作出積極努力,推動這個事情朝着正確的方向解決,當然是值得歡迎的。」
表面上,特朗普釋出善意,所以受到北京歡迎,實際上卻未必是這麼一回事。介入云云,語焉不詳,孟晚舟隨時在總統干預司法部之後罪加一等,視乎他口中的國家安全利益怎樣定義,或者說,怎樣與中美貿戰掛鈎,甚至是北京必須讓步到哪一個程度。
不管特朗普釋出的是善意還是惡意,眼下足以肯定的是,孟晚舟的角色被安排為中美之間的談判籌碼,命運吉凶懸一線。從這個角度引申開去,康明凱不可能不是博弈棋子,其他人士亦有機會誤墮法網。據說,美國政府正考慮發布新的前往中國旅行的警告,提醒包括企業高層在內的美國公民,中國可能因為孟晚舟事件對他們進行報復。
撇開總統介入司法部的正當性不談,中美貿易戰——或者說中美新冷戰——如果淪落至互相捉人作談判籌碼的田地,國際秩序勢必大亂,要是企業高層紛紛在異鄉動輒得咎而身陷囹圄,兩國報復行為惡性循環,金融系統崩潰並非危言聳聽。當然,站在特朗普立場,捉人作為談判籌碼的結果是美國必勝,畢竟這些年身懷巨款跑到美國落地生根的中國人多如汗牛充棟,總能執出幾個以洗黑錢之類的罪名緝拿歸案,然而這種手法既不光彩,也容易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後遺症,萬一中國憤然與之鬥個魚死網破,美國必勝也只是慘勝。
事到如今,唯有寄望孟晚舟案真的朝着正確的方向解決,中美毋須各自向國人發出警告慎防在異鄉被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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