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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7日

鄭赤琰

從比較看中美消長的趨勢

中國有句俗語:「人比人,氣死人。」想深一層,為什麼會氣死人呢?美國今天之所以會發動貿易戰主攻中國,正是出於這種「人比人、氣死人」的症候,在奧巴馬之前的歷屆總統都不把中國放在眼裏。

尼克遜之後的總統有福特、卡特、列根、布殊、克林頓,以至小布殊,全都不把中國放在眼裏,甚至以貿易特惠國(MFT)企圖「和平演變」中國。

本不把中國放在眼裏

想不到的是,正當美國忙着對付中東回教勢力時,中國在尼克遜之後的30年突飛猛進,由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變成一個「奇蹟」的國家,這時正是美國2008年發生「金融海嘯」,舉國已陷入「破產」的境地,眼見世界會被美國拖累而再度出現世界「大蕭條」;想不到的是,就在這一刻竟跳出一個中國,不但用數以兆億美元鼓勵與支持美國發公債救美國於「狂瀾於既倒」,同時還取代了美國成為穩定世界經濟持續成長的主力。

原以為美國一倒,全世界便會發生「骨牌效應」,全都跟着倒,這一下由奧巴馬開始感受到美國這根頂住世界經濟棟樑的支柱已出現腐蝕,虧有中國這根支柱頂住,不但救了美國,也救了世界。

痛定思痛之餘,奧巴馬想到的不是感謝中國,反而是怕中國超越美國變成世界「世界第一」的地位,也正是2008年的「海嘯」把美國上上下下、舉國都開始醒覺到中國「奇蹟」似地,快要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也就在奧巴馬開始,美國對中國的觀感從過去瞧不上眼的心態,剎那間變成「挑戰者」,各種比較都應運而生,各種對策也告出台。

不比則已,一比之下,各種複雜的思緒紛紛登場,企業界的想法有的是If you cannot beat them, join them.,於是出現大批企業投向中國市場,它們的出走,把工作機會也帶走了,這一下卻又引發勞工界的不滿,他們用選票迫使美國政府採取行動,非要跟中國爭一日長短不可,靠勞工界選票上位的民主黨代表奧巴馬想到的除了軍事這張最可靠的「王牌」外,其他手段已一一「淪陷」:外貿已出現巨大赤字,據美國自己的統計,中國出現龐大的外貿盈餘,正是從美國身上賺到的,自己不是經濟專長,根本不必從中想什麼點子可以救美國。

金融原以為是美國的強項,但經過2008年的「金融海嘯」後,美國發行的「公債」還得靠中國扶一把,想到這一層已告心寒了。

更叫美國上下心驚的是IMF竟然預告說:到2019年中國的規模會超越美國20%,還說2005年中國的經濟規模才不過是美國的50%,不過15年便把美國遠遠拋到後面,真不可想像。想到這些中國的「奇蹟」,唯一可以讓奧巴馬反制中國的,只有軍事一途了,於是也就從他開始,美國再度以軍事圍堵中國,在2010年的東盟高峰會上,美國在南海島嶼主權問題上,大事炒作「中國威脅」,同時也展開「第一島鏈」與「第二島鏈」的軍事戰略圍困中國,希望借軍事來挫敗中國的外交與國際關係,以為這一來便可拖慢中國的發展速度。

可是特朗普上台後,奧巴馬被罵成是「笨蛋」,因為在奧氏任內,中國的經濟不但不為美國所動,仍然持續增長,對美貿易順差仍然有增無減,企業界出身的特朗普想到的對策「三步不離本行」,企業病惟有對症下藥,要貿赤反超,最佳的捷徑也只有在進口關稅上直接下手,不必婆婆媽媽,轉彎抹角,於是對華關稅一波又一波,先是幾百項科技產品與鋼鋁關稅,接着是幾千項高達5000億美元的一般商品關稅,25%賦稅夾雜着10%不等,目的是要用關稅來叫中國雙倍奉還,於是乎還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中美便為關稅全面展開了貿易戰。

中國採用「以牙還牙」的策略,也全面奉陪美國的增稅辦法來反制美國,而且是用對等數量的商品與同等關稅的辦法。在雙方鹿死誰手還未分曉之際,美國早已因「國際貿易組織」定下的國際貿易規則而負上「保護主義」的罵名。

兩國各項比較

更不妙的是,特朗普的懲罰性關稅對策是「六親不認」,連近鄰的加拿大和墨西哥等美洲貿易夥伴,遠親的歐盟、日本和澳洲也都「中招」。目睹美國因為關稅之怨而出現「眾叛親離」的風險,於是乎異議也告甚囂塵上,其中學術界出現更多的是各種領域的中美比較,希望可以更全面看到中美勢力一消一長的全豹。而且拿出來比較的,還是認定是美國的強項,強到不可能由中國超越的領域。

首先比較到STEM的革命。美國人一向自信在「科學」(Science)、「科技」(Technology)、「機械工程」(Engineering)、「數學」(Mathematics)四大領域中,美國在世界遙遙領先,再過百年也無人可與匹敵。可是據美國的U.S.News and World Report卻把中國的清華大學的機械工程排上第一位,首次超越美國的麻省理工大學(MIT),在全球十大Engineering院校中,美中各佔4間;在STEM科目中,中國每年有130萬名畢業生,美國只有30多萬,是美國的四倍,這個差距持續10年,儘管奧巴馬曾力求改進,但中國大學頒發四大領域的博士學位仍然多過美國。又據美國國家科學基金的報告指出:中國在Computers、Semiconductors and Communications Equipment已在2015年排名世界第一位,這些科技領域是經濟推動的主力。

也有人拿國家建設來比較(《紐約時報》專欄記者Thomas Friedman),指出由1996-2016中國完成260萬英里道路,打通95%的城鄉交通;Friedman還說中國在公路方面已超越美國50%,成為世界之最,中國用小時計完成的公路,美國則要用年計去完成,中國在高鐵建設不過10年便完成12000里,全世界的高鐵總里數也比不上中國。

人比人、氣死人的是,美國加州在這10年同期內,選民已投票支持該州興建520里高鐵連接洛杉磯至三藩市,可是由2008年項目啟動,一波三折,原計造價680億美元,9年後項目拖延累及附加費高達350億美元,而且估計2029年未必能完成。有人甚至興嘆說,美國人常說:羅馬非一日造成的,但是中國在2005年的建築速度卻可在兩星期內建成一個羅馬城,2011至2013年間,中國用掉的英泥(Cement)多過美國二十世紀所用的總和。2011年一間中國建築用15天的工夫建成30層商廈,在2014年,另一間中國建築只用19天完成57層商廈。換言之,整個歐洲的房屋建設,中國只要15年便可完成。基辛格更不敢置信的是,1971年看到的深圳是一片荒蕪的農村,今天卻變成超過千萬人的大都市。

上述這些比較,可說是更全面對中美的發展勢力作出比較,由學術的比較所得出的結論,幾乎認定中國在多方面已超越美國,不出2035年,更會遠遠把美國拋在後面,哪怕用軍事也無濟於事。

誠如MIT教授Stanley Fischer所看到的,美國在PPP(Purchasing Power Parity)落後於中國的情況下,在飛機、飛彈、艦艇、船員、飛航員、無人機、軍事基地與其他軍事相關的採購和聘用人員的財力,也勢必落後於中國,因此想用軍備來制勝中國也將無補於事。

更何況哈佛大學名教授Graham Allison也指出:中國早有《孫子兵法》,懂得善用非軍事策略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擅勝,習近平面對美國貿易戰的時刻,發動「一帶一路」、「金磚五國+」、「中非合作」、「中國阿拉伯夥伴關係」、「中歐共同體」、「上合組織」、「亞太自由貿易區」、「中國—東盟共同體」等等全球串聯,不正是《孫子兵法》嗎?因此Allison相信中美競爭之局不會開打,但會像美蘇、英美的競爭那樣,不戰而出現勢力交替。

鄭赤琰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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