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5日
五十年前的四月四日,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終年三十九歲。半個世紀過去了,儘管這位牧師仍然備受尊崇,美國到處舉辦紀念活動,然而大家普遍有一個問題縈繞心間,馬丁路德金的夢想實現了嗎?
一九六三年八月二十八日,馬丁路德金在華盛頓遊行集會發表著名演說《我有一個夢》:「我有一個夢,我的四個孩子終有一日,會活在一個不以膚色而是以品格來判斷他們的國度。」他的夢想是人人平等的公義社會:「一切深谷都要填滿,一切山崗都要削平。」
縈繞心間的問題,其實答案有目共睹,馬丁路德金的夢依舊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五十年來黑人的遭遇還是不公平。就以最近一宗血案為例,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市一名黑人青年克拉克(Stephon Clark)被警員連開二十槍射殺,警方解釋當時對方「似手持武器逼近」,但事後僅從其身上搜出一部手機。驗屍報告更加顯示,死者身中八槍,其中六槍命中背部,跟警方所講「受到正面威脅」明顯不吻合。血案發生之後,當地幾乎每日皆有示威活動,抗議警方濫用暴力,不滿黑人飽受歧視。
類似事件簡直罄竹難書,根據《華盛頓郵報》統計,單是二○一五年上半年,被警察槍殺的三百八十五人之中,白人一百八十,黑人一百零五,然而美國整體人口結構以白人為主,黑人比例只佔百分之十三,所以黑人遇害的機率遠遠超過白人。
平心而論,美國的民權狀況確有改善,馬丁路德金在一九五五年發起巴士抗爭,促成最高法院判決巴士種族隔離政策(黑人不准坐白人區)違反憲法,一九六四年通過《民權法》,進一步禁止公眾場所和就業種族隔離,甚至乎,美國破天荒出現了第一位黑人總統奧巴馬。問題乃在於改善的幅度太輕微,種族歧視還是存在於每一個角落,導致黑人的經濟力量長期處於劣勢,失業率永遠高過白人。
尤其雪上加霜的是,美國槍械泛濫成災迄今未見緩和跡象,加上現在執政的總統特朗普向來被視作縱容白人至上主義,因此有指民權運動受到更大的考驗,種族衝突將會惡化。回顧五十年前,馬丁路德金被兇徒James Earl Ray開槍刺殺之後,不少白人歡呼慶祝,認為是美國主義的勝利;假如歷史重演,恐怕在「美國優先」的旗幟之下,幸災樂禍的聲音不會少於當年。
白人至上主義再次興起的趨勢,見證於去年八月在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市爆發的流血衝突,極右分子蓄意駕車撞向人群,造成一死三十人受傷。特朗普沒有即時譴責白人至上主義,予人包庇之感,未幾不堪輿論壓力才簽署獲參眾兩院通過的協議,反對支持種族主義、極端、仇外、反猶太和白人至上主義的仇恨團體。
馬丁路德金以爭取黑人平等權利聞名於世,但有一點被忽略了,他在遇害之前不止於關心民權,更加是擁抱普世價值的人權,他的夢想包括良好的教育制度、價格合宜的房屋、工資足夠生活所需、普及的優質醫療等等。對照於香港,不是同樣受到教育、房屋、工資和醫療等等問題困擾嗎?因此可以這麼說,馬丁路德金的精神也是獅子山下的精神,他的夢也是你和我的夢,夢想無國界。
馬丁路德金生前最後一篇演說《我已到達頂峰》,表達了追求經濟公平的訊息,認為缺乏工作或收入不足,便沒有生活和自由,也不可能謀取幸福,他發起「窮人運動」(Poor People's Campaign)就是要求財富再分配。香港現時有超過一百萬窮人,愈來愈嚴重的貧富懸殊造成各種各樣的社會矛盾。在這樣的情況下,紀念馬丁路德金並非對於美國才有意義,其普世關懷的人道精神適用於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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