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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28日

盧安迪 自由的國度

思考高中教育改革(下)

上周介紹了內地城市近年陸續推行的高中課程改革,並討論了香港可以借鏡之處。內地的改革是把原本每名學生只讀3個必修科和3個副修科目的制度,變成每名學生在高中3年間須通過13科只有「及格/不及格」的考試,「隨考隨清」,然後參加3個必修科和3個選修科的高考,作為大學取錄準則。這項改革旨在於學習的深度和廣度之間取得平衡。

另一方面,香港自2009年起從「會考+高考」的舊制轉變到新高中文憑試制度,其中一個目標也是打破文理分流,讓學生更靈活選科。但誠如上周闡述,由於新高中學制下每名學生的選修科數量太少(通常是2或3科),導致在各個自然科學和人文學科有一定基礎的學生人數不如以往會考的情況。此外,當局為拓闊學生視野和培養批判性思考而引入通識教育科,佔用不少課時,並未能補足學生少了的傳統學科扎實基礎。

增加選科靈活性

我在普林斯頓大學讀本科時,有一個令我印象很深刻的觀察:我的美國同學們,絕大部分都在高中時期學過編程(programming),少則一個學期,多則幾個學期。相比之下,我們在其他地方讀高中的國際學生,正式學過編程的則不多。於是我思考這個現象的根源,發現是因為美國高中實行學分制,學生可在每個學期靈活選課,所以(至少是讀書較有餘力的)學生們多會選讀一些編程的課程。反之,以香港新高中制度為例,每科一定是連讀3年或完全不讀,而大部分同學對編程的興趣和需要,又未至於要佔用2至3個選修科的其中一個寶貴位置。

這啟發我想出一個既不大幅干擾現行框架,又能增加學生選課靈活性、容許他們探索不同科目的方法。那就是在原有的文憑試必修科和選修科之外,每周撥出些許課時,讓學生選修一些增潤科目。學生可於不同學期涉獵不同增潤科目,也可較為集中地深入研習,各適其適。這些增潤科目可完全以校內方式推行,毋須達到任何公開試要求。

至於科目選擇,一方面可以包括在文憑試較少人修讀的科目,例如編程(雖然因課時所限,不用達到文憑試的程度),也可包括一些對香港中學生較新鮮的科目。事實上,我在幾年前的〈學分制改革初探〉一文中就曾介紹,美國一些優秀高中就有提供建築、哲學等課程供選讀。當然,香港的學校未必要照跟,自可根據學生的興趣和需要決定提供什麼選項。

最重要的問題來了:新高中課程學業壓力本已甚大,從哪裏擠出增潤課程的時間呢?記得我就讀母校聖保羅男女中學時,高中的中文科和英文科課時比例為7:8,而且均花了大量時間在公開試操練上,這提供了騰出增潤科目時間的可能性。我對母校老師和同學的水平很有信心,即使把英文科的課時減到跟中文科相同,仍可在公開試取得跟過往一樣傑出的成績。

其實,英文水平不是只通過考試操練來提升的;在同學用英文學習不同科目的過程中,已有很多鍛煉英文讀寫聽說機會。再者,如有同學不想少了英文科課時,可讓他們在增潤科目的時段也讀英文科,加起來的英文科課時便跟原本一樣多。

高中大學互相合作

或許私立學校和直資學校在資源和自主性上有較大空間,但即使就其他中學而言,仍有一些為學生擴充學習機會的方法。我讀本科時,不時有一些高中生來跟我們一起上課。美國不少高中都跟鄰近的大學有合作協議,讓高中生到大學選修高中沒有提供的個別課程,其他時候則仍在高中跟同齡同學一起上課。老實說,大學絕大部分學系都有一些入門課程,是供在該學科無甚基礎的學生修讀的;如果高中生去讀這些課程,我看不到會比一般大學生有顯著輸蝕。

當然,高中和大學課堂的時間如何配合,確是一大難題。假設一個大學課程每星期有兩節講座,每節一個半小時,這原非很大負擔,但與中學的上下課時間未必銜接,兼且往返需時。但美國高中和大學之間卻又往往能妥善安排,我要進一步研究他們的做法,才可在這方面再作分享。

上周也提到,除了在現行框架以外提供增潤學習機會,另一改進新高中課程的可能性是審視通識科的角色,使之更能發揮提供扎實學問基礎的作用。基於篇幅所限,往後有機會才有系統地分享更成熟的想法。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一連兩篇「思考高中教育改革」的文章,坦率地提出了不少較為理想化的建議,但絕無指點之意,也未知可以實現到什麼程度,只是拋出一些想法,希望供社會參考。

盧安迪_史丹福大學經濟學系博士生

 

(編者按:盧安迪著作《自由的國度──普林斯頓尖子看美國》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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