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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8日

社評 社評

中美嘗試互相摸底 平壤難再狐假虎威

朝鮮半島局勢持續緊張之際,美國國務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日前提到,願與屢次試射導彈挑釁的北韓「無條件對話」,口風似乎有軟化跡象;但過不了幾天,蒂勒森又轉軚回到白宮既有的強硬立場,聲稱北韓若想談判,必須自己爭取,意謂平壤政府要為放棄核武作出「真誠和有意義的行動」,談判才有機會展開。

蒂勒森本人即將離職的傳聞甚囂塵上,某程度反映他與總統特朗普在合作方面不大咬弦,所以他的口風跟國務院發言人諾爾特(Heather Nauert)有出入,其實並不太令人感到奇怪。關於與北韓對話,諾爾特以這樣的回應予以否認:「國務卿沒有制訂任何新政策。我們的政策一如既往,是我們在這個房間裏數月以來一直闡述的政策。」她說,蒂勒森和白宮一致認為,現在並不是與北韓對話的適當時機。

不管蒂勒森是不是由於面臨炒魷而覺得「官到無求膽自大」,漫不經意說出真心渴求卻有別於總統取態的謀與北韓對話,然而他在那次展示軟化跡象的演講場合中,始終透露了足以讓外界咀嚼再三的玄機。蒂勒森上周出席華府智庫大西洋理事會論壇,一方面伸出了上述的疑似橄欖枝,另一方面他說道,中美高層已經進行過溝通,談及朝鮮半島一旦動武,華府知道北京最擔心的是難民危機,對方亦正在採取措施防範,而美國的唯一目標是實現北韓無核化;為了消除中方憂慮,美國保證在任務完成後,便會撤回到三八線以南。換言之,華府不想見到中國再來一次「抗美援朝」,所以兩國高層溝通的焦點之一是維持三八線原狀。

對於美國的保證云云,中國當然未必認為信得過而輕易接受,外交部發言人陸慷表示:「我們在與所有有關各方就半島問題溝通協調的過程中,始終明確強調,半島不得生戰生亂。」儘管如此,蒂勒森的演講值得玩味之處乃在於兩國突破禁忌,中美原來已經為在朝鮮半島動武作出準備,彼此的談話內容牽涉到十分敏感的軍事議題,還要觸及過往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三八線。即是說,中美之間嘗試互相摸底,假如能夠達成共識或者默契的話,以武制武不排除真的成為選項。

北京現在也許對華府保證硬撼一場之後撤回到三八線以南的說詞姑妄聽之,不過有兩事可圈可點。首先,盛傳中國計劃在與北韓接壤的吉林省白山市長白縣設置五個難民營,如果此事屬實,必然跟防備朝鮮半島生戰生亂有關。其次,官方媒體《吉林日報》不久前以專版形式發表《核武器常識及其防護》文章,引發猜測中國已為戰事臨近而作出「溫馨提示」,指導民眾如何在導彈橫飛的情況之下逃亡求存。

北韓核危機之所以醞釀至今,歸根究柢是小國利用大國互相猜疑和忌憚而製造鑽營空間,平壤政府深諳狐假虎威之道,知道自己無論怎樣窮兵黷武,背後的北京總會為免失去戰略緩衝地帶而硬着頭皮撐腰,敵對的美國則會為免與中國再度交戰而強忍,加上周邊俄羅斯、日本和南韓的複雜因素,特朗普口中的「火箭人」永遠有辦法把導彈愈射愈遠,終於理論上能夠飛越洲際打到美國本土。可是金正恩玩火玩大了,搬不走的近鄰恐怕有朝一日殃及池魚,現在連中國和俄羅斯也站在半島無核化那一邊,只要中美兩個大塊頭願把猜疑和忌憚大幅降低,平壤政府的一貫伎倆相信很快會被拆解。

蒂勒森所說,為了消除中方憂慮,軍事任務完成後保證撤回三八線以南,正正是針對關鍵問題企圖安撫北京,希望在動武一挫狐狸小國銳氣之時,鴨綠江彼岸的大老虎裝作閉眼打瞌睡。這樣的保證,暫時未獲接納,但已為金正恩發出強烈警號,玩火始終有自焚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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