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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25日

郭樺 鄭宏泰

終身年金計劃:不同階層不同角度

因應日趨嚴重的人口老化問題,社會對如何有效解決,協助長者應對退休後生活一直頗有爭論。香港金融管理局轄下的香港按揭證券公司,近期推出一項為65歲以上本港永久居民長者提供多一項個人退休理財選擇的「終身年金計劃」,根據財金官員在記者招待會中的介紹,投保人一次過存入一筆保費後,可獲得每月固定收入直到終老,固定收入則視保費金額多少而定。保費金額最低為5萬元,上限為100萬元,而此項計劃的總金額則為100億元。

根據香港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最近一項民意調查的資料顯示,社會對計劃基本上持正面態度,六成六受訪市民表支持或非常支持該項計劃,是近年來少有獲得大多數市民支持的政策之一。與此同時,計劃中的某些安排,卻仍引發爭議,甚至被指摘分裂社會,更不用說計劃沒可能如全民退休保障般給所有老人帶來全面保障。

非只有富裕階層支持

第一個爭議是,參與年金計劃需要個人有一定的積蓄,所以難免出現年金計劃「幫富不幫窮」的問題,認為只有富人才會支持。第二個爭議是,年金計劃對投保人的壽命預期過於樂觀,如果壽命達不到一定年限,計劃回報率其實較政府宣稱的回報率低,年齡愈大的市民愈不會支持計劃。第三個爭議是,年金計劃把退休保障從社會福利轉變為個人投資,被指是現屆政府為逃避設立全民退休保障的政治安排。中大香港亞太研究所的民意調查數據,恰好可以為以上3種說法提出一些驗證。

年金計劃設立最低和最高的保費金額,有一份較穩定工作、而且有儲蓄習慣的市民,在65歲退休時應當可以按個人財力負擔一定的保額。也就是說,社會上不同階層都能夠對年金計劃有一定的支付能力,因而未必可一概而論地把計劃視為富人的專利,當然投保額愈大,收取年金會愈高。

獲不同年齡組別歡迎

分析受訪市民主觀階層評價與對計劃接受程度的資料顯示,無論社會階層是高或低,都有超過七成受訪者表示支持【表1】。中層和中上層受訪者對計劃的支持率為八成左右,比例較社會下層或中下層的七成五稍高,惟這個差距並沒呈現統計上的顯著性;也就是說,計劃並不是富裕階層「一面倒」支持的項目。

如果只集中於就職者,用個人每月收入的簡單標準來反映個人富裕程度,比較不同收入組別對項目的態度,則可發現,無論任何收入組別,大多數受訪市民都表示支持計劃【表2】。約有七成半收入在兩萬元以下的受訪市民支持該計劃,比例與其他收入組別相近。不同個人收入組別之間對計劃的態度差距,同樣沒呈現統計上的顯著性,反映研究的結果並不支持計劃「幫富不幫窮」的論說。

年金計劃的回報率與參與人的壽命掛鈎,如果壽命不夠長,則年金計劃的回報會低於計劃所宣稱的回報率。如果年金計劃變成「與政府鬥長命」,年紀愈大的市民會否更不支持此計劃?分析不同年齡組別與對計劃態度的關係可見,無論任何年齡組別都有超過七成的市民支持年金計劃【表3】。75歲或以上受訪市民中,有八成六給予支持,高於65歲至75歲組別的受訪者,亦高於65歲以下的組別。但經統計檢驗後,同樣發現其差距並不顯著。這說明計劃基本上算是獲得不同年齡組別的普遍歡迎,沒出現年齡愈大愈反對項目的情況。

視政治安排未反映事實

政策作為政治安排的目的,是為政府贏取更多支持。如果年金計劃是一項政治安排,計劃就應該是獲得大多數市民的贊成,包括對政府不滿市民的贊成。分析對現屆政府的看法和對年金計劃的態度【表4】,無論對政府表現的評價,各組別超過半數的人對計劃都持肯定態度。其中絕大部分對政府的表現評價普通(81.4%)或滿意(91.6%)的受訪市民,對計劃都表示支持;而對政府表現不滿意的受訪市民,則對計劃較多持否定態度(38%)。

經統計檢驗,對政府的滿意程度與對計劃的態度有顯著的相關性。計劃雖然獲得社會廣泛支持,並贏得大部分對政府不滿市民的支持,但對政府表現的評價,仍可作區分其對該計劃態度正反的圭臬,所以把計劃視為一項政治安排,顯然未能完全反映事實。

概括而言,雖然政策引來的爭議並沒有實質民意態度支持的根據,但分析的結果卻清楚地說明香港社會經歷嚴重政治爭拗與社會撕裂後,不同政治立場看法的南轅北轍。若然我們寄望社會的整合,是政府制訂政策時能推出對不同社群都有親和力的政策,從而團結社會,當前的例子則未能發現這種情況,反而似乎催生了狹隘和猜忌。當然,終身年金計劃本身在解決老人退休保障方面存在很大局限,亦可能是不同政治立場者評價不一的關鍵所在,惟這則留待日後再作深入探討了。

郭樺為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研究員

鄭宏泰為香港亞太研究所助理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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