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1日
不知大家有沒有想過,爭議聲中的橫洲棕土面積為34公頃,按原有規劃已能住超過5萬人;相比之下,整個新界東北規劃達612公頃,相當於橫洲的18倍面積,卻只規劃居住17萬人口。為何兩者存在如此懸殊的人口比例?
首先,橫洲純粹屬於公屋發展規劃,區內土地只是作住宅用途,其他政府和社區設施須與元朗新市鎮分享。問題是,即使把規劃人口大減四成至3萬人,以容納額外的政府和社區設施,橫洲人口比例仍遠比新界東北為高。
大埔成功案例
其次,說穿了,橫洲乃是一個「集約型城市」(compact city)的典型規劃,令人口、貨物和服務高度集中,能有效減少佔用土地,產生規模經濟效益;同時,橫洲亦是「公共運輸導向的發展」(transit oriented development),日後市民只須步行穿過朗屏邨,約10分鐘便可到達西鐵朗屏站,貫徹以鐵路作為公共交通骨幹的目標。
其實,這些「集約型城市」的發展概念,全都可以在《香港2030+》文件中隨手找到,例如在諮詢文件第27頁便展示強調連接性、可達性、便利行人和單車使用者的構想圖,日常生活所需在500米半徑內一應俱全。問題是,現實中的新界東北、洪水橋,甚至是未來的新界北、東大嶼等,全都沒有「集約型城市」的半點痕跡。所謂「掛羊頭,賣狗肉」,相信沒有誰比發展局更加純熟。
然則,「集約型城市」真的距離我們那麼遙遠嗎?香港不少傳統墟鎮(market towns)正是「集約型城市」的現實典範,例如以大埔的中心區為例,設想34公頃土地能覆蓋什麼?大埔墟火車站出發,約500米範圍已包含新達廣場一帶、三分二個大埔新墟和半條廣福邨,已可容納3萬人口,步行需時也就在10分鐘上下,此外還保留大量社區設施和休憩用地。
假若我們以大埔的規劃模式設想,若要容納新界東北的17萬人口,又需多大面積的土地?若從大埔墟站步行至另一端的富亨邨,也只是不到1.5公里和不用半小時。當然,居民如果選擇踏單車,又或車站位於較中心點的位置,那就更加方便了。
其實,只需170公頃或僅為橫洲棕土面積的五倍,便可容納眾多人口。為什麼採用170公頃這個數字?因為它剛好相當於粉嶺高爾夫球場的面積。這個高爾夫球場原屬新界北規劃研究的範圍,是不可多得可用作改劃的閒置土地;但在《香港2030+》中新界北幅員廣闊,由新田、落馬洲、文錦渡、恐龍坑延伸到香園圍,恰巧和港深邊境劃上一條平衡線,高爾夫球場卻已不再提起。
探索未來新市鎮
上述這些例子正好說明,首先,假如未來香港貫徹「集約型城市」的理念,邁向「一個相互緊扣、高連接性,以及便利市民來往各類設施的城市」,則新市鎮的面積最好在40至70公頃,人口約在3至7萬之間,規模應屬相當合適。換句話說,橫洲原規劃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儘管目前這個稱為「第二、第三期」的規劃,最終還未知有否落實的一天。
另一個相近的例子則是,西鐵的錦上路站和全港最大的八鄉車廠,單是上蓋建築已能容納3萬人口。相反,目前政府推行的元朗南規劃,額外佔地卻多達150公頃,雖說有可能多容納7萬人口,但對錦田八鄉郊野卻造成無可彌補的破壞。大幅縮小這個新發展區的規模,盡量善用車站上蓋及毗鄰的土地,把住宅都建於車站步行可達的範圍,真正落實「公共運輸導向的發展」,乃是無可爭辯的較佳選擇。
其次,除了發展規模適中以外,空間布局和設計同樣重要。大埔新墟一帶密集的街巷網絡,充分發揮混合土地利用(mixed land use)的優勢,社區經濟設施配套完善,大中小型企業商販各適其適。相比之下,大埔超級城一帶的新市中心,儘管已給千篇一律的大型屋苑和商場佔據,但街道生活依然相當繁盛,連接性和可達性遠比其他新市鎮為佳。
最後,大埔海濱公園和元洲仔公園位置皆偏離居民日常生活路線,使用率明顯偏低。相反,大埔新墟四里、南運路和汀角路沿途以至大埔中央廣場一帶,綠化和休憩空間卻與街巷網絡充分結合,形成香港少見具有活力氣息的公共空間。不同規劃功能之間的交疊結合,避免不必要的切割和僵化的分區規劃(zoning),同樣是「集約型城市」不可或缺的條件。
中文大學建築系教授Hendrik Tieben長期研究香港規劃,正如其新作力圖解釋,像天水圍這類新市鎮與傳統市區和墟鎮的最大分野,乃在於街道生活的徹底消失;貫串天水圍的都是最少6線行車的寬敞公路,讓汽車行駛就是僅有的單一功能,但是完全找不到車水馬龍、摩肩踵接的多功能街道。
高高在上的專家們,往往只會看到傳統舊區街道的「雜」和「亂」,反而看不到它們的「旺」和「盛」,正是承載庶民生活的最佳城市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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