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3日

南海仲裁製造更多麻煩

果然沒有意外，全球矚目的南海仲裁對菲律賓有利，對中國不利，甚至可以說馬尼拉政府大獲全勝，因為最關鍵是由中國提出的「九段線」主權申訴被裁定為缺乏歷史權利和法律基礎，不符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更加沒有意外的是，中國的反應一如事先張揚的那般嗤之以鼻，不接受、不承認，視之為「廢紙一張」。

菲律賓於二○一三年一月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就南海主權爭議提出仲裁申請，設於荷蘭海牙的國際常設仲裁法院昨天頒布結果，主要是說中國及其他國家的船隻和漁民，歷史上都曾使用南海島礁，沒有證據顯示中國擁有南海主權。法院既然裁定九段線沒有法律基礎，那麼中國獨佔黃岩島就是於理不合，此舉侵犯了菲律賓的傳統捕魚權。針對中國在多個環礁填海造地，法院認為破壞珊瑚礁生態，帶來永久且無法恢復的傷害。除此之外，南沙群島所有「陸地」，包括中國控制的美濟礁、赤瓜礁及渚碧礁，以及台灣管轄的太平島等等，只是「岩礁」，不是「島嶼」。是礁不是島的意義乃在於，中國在南沙群島不擁有專屬經濟海域，反而菲律賓的巴拉旺島可獨享二百海里專屬經濟區。

由於在南海仲裁案之中，太平島被降格為「岩礁」，本來的二百海里專屬經濟區大幅縮減至十二海里，所以台灣的民進黨政府罕有地跟北京立場一致，不接受，不承認，幾乎也要吐出「廢紙一張」的狠話。

裁決結果之所以不讓人感到意外，原因有三。首先，中國堅決不參與仲裁，全案由菲律賓單方面提出，誰的贏面較高已是昭然若揭。其次，仲裁案的幕後玩家是美國，藉此遏制在島礁又建機場又建醫院的中國。再者，仲裁小組由國際海洋法法庭庭長日籍法官柳井俊二籌組，柳井俊二曾任日本駐美大使，亦是首相安倍晉三發起的「修改集團自衞權憲法解釋委員會」委員長，乃日本右翼鷹派代表人物。在種種不利的客觀環境裏頭，中國聲稱「自古以來」擁有南海諸島主權，根據的僅僅是含糊不清的九段線（不連貫的虛線，本來是十一段線，中共建政之後為了向越南示好而刪減兩條），實在很難產生足夠的說服力。

姑且撇開九段線不談，仲裁結果偏幫菲律賓還可見於太平島的判斷之上。馬英九卸任總統之前，刻意登上太平島宣示主權，講了一句可圈可點的話，他說太平島是鄰近海域最大的天然島嶼，唯一擁有自給自足的淡水資源。事實上，太平島蓄積豐富的地下水，每日總取水量可達六十五公噸。日軍佔領之時，稱之為長島。更加值得留意的是，此地生長了茂密植物，包括樹齡幾百年的喬木。如果這樣的一處地方竟然是礁不是島，的確叫人感到莫名其妙。

裁決出來了，菲律賓當然高興，美國也會要求中國「依法辦事」，可是諷刺的是，美國並沒有加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權威性打了折扣。至於其他同樣有主權爭議的國家，說不定依樣畫葫蘆，紛紛向海牙申請仲裁，屆時情況將會進一步複雜化。

早前有傳聞，中國可能會退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示抗議，然而這種做法得不償失，畢竟公約設立國際海洋法法庭、國際海底管理局和大陸架界限委員會等等組織，讓作為重要成員的中國能夠透過塑造海洋秩序獲利，退出絕對不划算。

南海仲裁案頒布結果後，局面不是清晰了，反而是製造更多的麻煩，光看解放軍銳意演習展示肌肉已可見一斑。內地官媒昨日披露，中國自行設計製造的052D型導彈驅逐艦銀川號入列，部署南海水域，無疑又是示威之作。

稍可寬懷的是，菲律賓新總統杜特爾特外交態度比較圓滑，早已表示不會因為一個黃岩島而跟中國開戰，南海風雲之下未嘗不可以利用談判桌為事件騰出斡旋空間。

畢竟南海主權之爭，說到底還有海洋資源、特別是海底油氣田的爭奪；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以分配龐大經濟利益，不失為各國協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