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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27日

社評

央媽靠邊站 沙地真.小人

油價劇烈波動、A股創十三個月新低,港股上周五和本周一兩連升後,昨天再度急挫,恒指萬九關得而復失。另一邊廂,強烈憧憬歐日加碼「放水」、美國延緩加息的外圍股市,亢奮過後,反彈勢頭亦時強時弱。

踏入二○一六年,投資者對股市震盪習以為常(或已麻木),但每逢出現「九.一」跌市日(九成以上股份下挫),油價例必一瀉如注。股、油豈止同上同落,簡直同生共死。這種緊密得令人驚悚的正向相關性,清楚反映油價一天未見底,環球股市要穩定下來難乎其難。

姑勿論油價會否一如部分投資銀行估計般跌至每桶二十美元甚至更極端的十美元,過去一年半,油價已從百算以上急挫七成。面對這種觸目驚心的跌勢,產油國固然叫苦連天,理應受惠於能源成本下降的耗油國,在油價無序下滑中同樣悲多於喜。

以土耳其和印度兩個石油淨進口新興大國為例,前者去年首十一個月經常賬赤字,從二○一四年同期的四百億美元,大幅降至二百八十億美元;後者二○一五/一六財政年度經常賬赤字預料將減至一百八十億美元,相當於GDP不足百分之一。毫無疑問,拜石油進口成本劇降所賜,土印兩國收支狀況顯著改善,但包括「油元」在內的資金從新興市場瘋撤,由此引發的貨幣和金融動盪,徹底蓋過了低油價為此等國家帶來的好處。

在股市給油價「挾持」、新興市場走資潮變本加厲、美元強勢令商品價格雪上加霜的惡性循環下,我們認為有兩點值得密切注意:

一、據《華爾街日報》上周五報道,出席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富豪和政經巨頭,眾口一詞狠批全球央行過度干預,呼籲「央媽」盡快抽身,以免進一步扭曲市場。

列席世經論壇者非富則貴,兩三年前「佔領華爾街」如火如荼期間,他們正是運動參與者群起而攻的目標。要數央行干預最大得益者,捨此小撮人其誰?不管這些被稱為「百分之一戶」(one-percenters)的富裕階層有否惺惺作態矯情虛偽,此輩對股、債、房地產前景,以至央行操控市場能力取態如何,答案已寫在牆上。

正如我們昨天所言,市場對央行暗示加碼「放水」仍有反應,惟資產估值過高,與基本因素嚴重脫節,再往上推本大利小事倍功半,升市維持時間愈來愈短勢所難免。如今連世界經濟論壇座上客這等寬鬆政策最大受惠者,也要求央行高抬貴手遠離市場,「央媽」翻手雲覆手雨的日子,恐怕真的一去不返。

二、市場急劇波動有目共睹,但主流經濟學家仍堅稱衰退出現機會甚微。市場有否過度反映衰退風險可以商榷,惟資產價格劇跌損害消費者信心,從而引發負財富效應,該沒有什麼爭論餘地。

今時不同往日,在格林斯平出掌聯儲局時代,美國一九九八年曾於短短數月內三度減息,力阻亞洲、俄羅斯金融危機禍延山姆大叔;美國人還反過來大買亞洲貨,加速了該區經濟復甦。再看今天,零息、量寬甚至格老年代聞所未聞的名義(nominal)負利率,發達國全皆用齊,「央媽」百寶袋內還能變出什麼戲法?

綜觀全局,央行話事人對市場的影響力已不如前,剩下來的調控工具亦買少見少;從股、油榮辱與共的形勢看來,眼下能帶領環球股市走出困局者並非聯儲局主席耶倫,而是沙地阿拉伯的能源決策者。

國營沙地阿拉伯石油公司(Aramco)新任主席法利赫(Khalid al-Falih)上周在達沃斯世經論壇隨便拋出一句「三十美元油價不理性」,原油價格即連續兩天急彈,從低位升逾兩成,帶動世界股市短暫造好,利雅得的操縱力場可見一斑。

在產量問題上,非油組產油國若堅拒減產,沙地是不會率先採取行動益對手的,但金融市場中短期去向,恐怕已繫於這個發動油戰的「真.小人」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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