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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7日

丁望 思維漫步

亞文革強亮劍 文化人有焦慮

「一黨領導」體制下的社會,經濟的右手與政治的左手並舉。相對而言,政治取向的偏左程度,常隨改朝換代(總書記更換)而有複雜變化。中共十八大後,政治向更左的方向急拐彎,衍生了亞文革(2013-)。

于幼軍講文革 3天後收場

亞文革,是筆者在2013年提出的名稱,指疑似毛文革(1966-1976)。亞文革在知識界、律師界和宗教界的大清算、大清查、大清除(如教堂十字架大清拆),有類似毛文革的政治意識和整肅手段,但不是毛文革的全部(〈政治走回頭路 亞文革引爭議〉,http://www2.hkej.com/commentary/cnpolitics)。隨着亞文革的擴大,思考型文化人對毛文革重演的潛在危機更加關注。

在「敢(強)亮劍,震懾力」的口號下,亞文革在推進。近日維權律師浦志強的一審,浙江洋教堂十字架的強拆風加猛,江青樣板戲《白毛女》巡演重燃階級仇恨之火,顯現亞文革及其指揮者的「威力」。

與亞文革相對的,是思考型官員和文化人挺身而出發聲,繼續批判毛文革並呼籲汲取歷史教訓。曾任中共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文化部常務副部長的于幼軍(已退休),針對毛文革的極左禍害,日前在廣州中山大學研究生班開課,講授「文革的緣起和發動」。在大學課堂,這是亮出批判毛文革旗號的第一次,在知識界頗為轟動。但是,在極左派、極毛派圍攻和恫嚇下,于氏於16日草草收場。

向左大倒退 憂患大折騰

上述的近事,突顯推展亞文革與批判毛文革的交纏,折射執政黨高層「回老路」和「深改革」的分歧與博弈。在北京政治生態中,這是最應關注、探索的政治圖象。

對於政局向更左的方向急轉,北京、廣州等地的思考型文化人,大致有共識(或稱有相近的感受),但以什麼名稱去概括這種變局有意見差異。有人稱「後文革時代」,有的則說是次文革、半文革、二次文革,也有人稱亞文革。

活躍的評論家蔡霞稱,現實是「左轉倒退」, 「有的做法就很有點回復到文革前夕和文革的意味。」

曾任朱鎔基大秘書、現任中金公司副董事長的李劍閣,前幾天在財新網議論「否定市場化方向改革」,未提亞文革,卻觸及「有人要在中國再搞一次文化大革命」,並呼籲「應該旗幟鮮明地對反改革的言行予以抵制。」( http://opinion.caixin.com/2015-11-12/100873173.html

曾任《文藝報》(北京雜誌)副主編的陳丹晨,在《炎黃春秋》發表〈人心為上〉,紀念胡耀邦冥壽百年,提到胡氏曾說:「堅決不許對文藝作品妄加罪名,無限上綱」。陳氏「聯繫現實」而慨嘆:「對今天還是抱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陳腐的敵對思維的人,仍有重要的教育意義。」、「舊的思維習慣直到現在也未絕跡,仍還有些人對待思想文化領域裏的某些不同意見或新的思想觀點,就似見到敵人那樣惶惶然,動輒喊着要亮劍,要揪人嚴懲,又想搞階級鬥爭,製造階級敵人。」

在陳丹晨之前,廣州大學法學教授郭道暉,提到毛文革的餘毒:「有些黨政領導人常掛在嘴上的口頭語仍是『國內外敵對勢力』對我搞『分化、西化』、『和平演變陰謀』,『亡我之心不死』。這種過敏或過度反應,實際上是階級鬥爭為綱的思維遺留,……作為拒絕政治改革、打壓公民和社會組織維權活動的借口。」

從上引的話可知,亞文革類似毛文革的整肅手段,引起許多文化人的困惑,激起對毛文革重演的憂患意識。

儘管較多的人認為,毛文革不可能再來一次,只能是部分類似的小文革,但年長者則有較重的憂患感,如參加過四十年代延安整風、八十年代任人民出版社社長的曾彥修(1919-2015),生前說:「中共的前途究竟是前進還是應該大退特退,……主張退的人還是強大有力的。……復辟危險更大得多,因為人民無權,歷來一切均由上層幾個人或一個人決定。盲目樂觀在中國可說毫無根據,而且明明白白是一種不能不叫人不寒而慄的事情。」(《炎黃春秋》2015年第10期,頁17)

離法治之道 留文革餘毒

對毛文革可能再來的憂患意識,關乎薄熙來事件。

在薄熙來專權下,唱紅歌誦語錄和大造毛塑像的重慶模式(2009-2012),實際就是一場地方上的亞文革,給許多人「一夜變天」的恐懼感。毛文革再來的潛在危機,有錯綜複雜因素。首先,社會遠離真正的法治之道,民眾的人權難獲有效保障;公權未受法律和制度的有效制約,高度集權形成家長制一言堂。

另一重要因素,是改革家溫家寶等多次提到的封建殘餘和文革餘毒遠未消除,導致文革左禍的執政黨體制弊端仍存在。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的決議(1981)指出:「毛澤東同志在關於社會主義社會階級鬥爭的理論和實踐上的錯誤發展愈來愈嚴重,……黨內個人專斷和個人崇拜現象滋長起來,也就使黨和國家難於防止和制止『文化大革命』的發動和發展。」

近幾年政治領域走回頭路,高舉馬列毛紅旗(http://www.celebritiespress.com.hk/%2001130530.htm),「問一問馬克思怎麼說」和誦「主席語錄」,成為政治生活的新常態,加重了思考型文人的憂患感。

北京文藝界的陳丹青說:「文革就是惡的大規模釋放。……歷史不算賬,就可能會重演 ( http://history.people.com.cn/n/2014/0408/c372333-24851164.html )。文革餘毒還在,正是民眾面對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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