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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10日

鄭炳鴻 建築思話

公共空間 同喜同悲

在不同的解讀中,公共空間的存在總是叫人摸不着頭腦。究竟什麼是公共空間?公共空間是否存在某些共性或特質?其用途或功能是否存在?何謂公共性?跟城市靈魂的建立和重塑可有關係?

這一連串問題若設限於當今香港的城市脈絡中,就顯出其獨特的處境。本是借來的時空,由大不列顛的城市格局開始,遇上不尋常的政治變遷,本是預設為市民集結、遊走的虛白空間,在社會行為各異的交集中,有部分已轉換原意,有部分則經由本土文化重新定義。

在理解何謂香港的公共空間之前,或許可參考最能表示城市公共性的圖像,由羅利(Nolli)於1748年繪製的羅馬地面圖(Nolli's Map),該圖的黑色部分代表私人建築物,餘下留白位置則代表公眾可達的城市空間;當中黑白均衡的街道與建築物構成的一片可遊可達,如John Habraken所稱的建構田(built field),人在其中,可以相互往來,或速或緩的進行不同的社交活動。

當中最能感動現代人的可說是這些「虛白」,除了廣場、街道等戶外空間,也包含公共建築,如教堂、議會等室內場所。如果我們嘗試神遊其間,便不難想像不論市民或遊人,都可以通過使用及遊走於公共空間而理解城市為一個連續無間的文化載體,當中城市與人無論從空間或時間的向度,均是相關而互動的,即公共空間是有機地存在,並因人的參與而成立起來的。

若城市是理解為多元人文資源,包括資本、人才和文化的高度集中,那麼公共空間則是這種集中後的人文特質得以呈現的表達場所,也可說是表達城市當下「喜、怒、哀、樂」的舞台;集體情緒既然得以表達而公告天下,這樣城市中多元而複合的情感組成,也因而同喜同悲。如果公共空間具備功能的話,這些集體意識的表達應該說是最重要的,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大小不一的作用,如社區活動、鄰里閒聊、節日祝慶等等。

那麼在香港公共空間的情況有何獨特之處?首先,香港城市有兩個基本特質:高密與垂直。這情況在城市發展歷史中可說是首次出現,那麼香港公共空間的呈現亦因而衍生某些突變,其一是公共空間的立體化,其二是其臨時性,其三是其依附性。因此香港公共空間有別於西方廣場等的特定場所,最突顯的狀態是在於其偶發而不確定的文化特質,如街道的使用除了是行人交通的過渡外,更多的是集合共同商業和社區文化,如旺角的波鞋街、已消失的灣仔喜帖街。這些由社區自發而形成的半隱性公共空間,時而開放、時而關閉、時而擴張、時而收藏,與傳統城市專業所理解的公共空間有所不同,它們除了滿足傳統實用功能,如營商、社交外,其特性亦改變了公共空間的定義,同時豐富了城市文化詞彙中公共空間的涵義。

在香港的一些獨例,如中環的輔助步行系統配合原有的樓梯街等,就是以立體化的形式引發沿線的空間開發為公共用途,或留或走的創造出當代的人文風景。此外,如山道的盂蘭節戲棚集會,就顯出本土文化依附於城市夾縫而產生獨特的臨時公共空間,除了延續隱於城市的鄉里傳統外,在空間的想像可說是充滿創意。

誠然,公共空間在香港這個勇於挑戰傳統又具無限創意的城市中,仍然在不斷更新和拓寬城市設計在學術和執業上的未知領域,如以尚未定性的「夏慤村」為例,則在政治與民生的夾縫中,延伸香港「借來時空」的城市靈魂,摸索着公共空間與眾人同喜同悲的道路上走了一步,重新演繹今天市民與公共空間產生互動的可能,並以民間智慧超越專業固有思維而提出城市公共空間本質的疑問。

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香港建築師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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