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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5日

黃伯農

中國中產階級崛起和戰略

中共第十九屆五中全會已表明以發展高端科技、都市化、社會保障公平化和環保工業去將中國轉型。這反映北京已掌握到以創新為本科技才可持續發展經濟的同時,也要有實質措施去擴大中國中產階級人口和不同階級之間的穩定性。這是要一方面促進階級向上流,另一方面要防止階級矛盾演變成社會衝突。

美衰中盛成共識

有鑑於中國中產階級對未來世界的影響力正在增加,本文分析自1950年代中國中產在全球中產階級的蛻變,闡述中國中產階級的崛起和戰略。

2020年自COVID-19全球大流行以來,有中外不同財經分析共識到兩個大趨勢:

一、美國雖仍是世界最大經濟體,但經濟可能需要幾年才能全面復甦。股市雖然受惠於無限量寬政策,但由於缺乏實質經濟生產支持之下,美元可能會於3年內貶值20%至35%。美國消費者支出將要幾年後才可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二、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經濟已從疫情中恢復過來。中國將是2020年世界唯一正增長國家,有4%至5%。因為全球投資者看好中國未來經濟,所以中國股市上升,導致人民幣升值。但中國政府需要平衡貨幣、利率和進出口貿易等因素,北京不會任由人民幣升值,才可維持人民幣較高利率去吸引更多海外資金投入中國市場。

2016年和2020年大選證據顯示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7500多萬選民支持者集中於470多個的少數縣,他們卻擁有美國GDP的70%。相比,特朗普在2016年和今年大選的票源都來自2500個左右的大多數縣,但他們只佔全國GDP的29%【表1】。

數據反映兩組關於美國階級結構的深層次矛盾。一、美國經濟生產力地理上只集中於幾百個縣內,城鄉之間不單貧富懸殊持續,也出現政治地理陣營固化現象。二、雖然過去愈來愈多非白人晉身城市中產階級,但他們的分布仍偏向於中層中產和中下層中產,中上層中產階層仍大多被白人佔據。但大流行已打擊美國中產階級,使他們正承受史無前例的下流壓力。

反觀,過去幾十年中國中產階級增長迅速。

美國中產向下流

1950年代,全球中產階級的90%居住在歐洲和北美。今天,已有超過20%的全球中產住在中國。中國正經歷史上最快速的中產人口增長現象。估計直至2027年,中國將有12億人口晉身中產,將構成全球中產人口的25%。

中產擁有購買住屋、汽車和每年旅行的抱負和財政能力。中產能送子女到大學讀書,維持健康和達到退休後保障。他們一般重視勤奮、教育、節儉和決心等質素和價值觀。

1978年開放改革成就了中產的形成和崛起。隨着中國中產人口增加和佔全球中產比率增大,中國中產將影響全球中產的核心價值內涵,並領導全球中產潮流。

其實中國中產人口的擴大是過去20年的事。大概在2006年,中國中產人口只佔全國人口的10%,大概9000萬人。當時美國中產人口有2億人,使美國成為全球最富有國家和領導潮流者。2010年時,中國的家庭消費支出只佔GDP的36%,美國家庭消費支出卻佔GDP的68%。當年中國中產在人口和購買力方面都不及美國中產。

中國中產發展速

但踏入2010年代,中國中產人口卻以每年增加6000萬人的速度擴大。2016年,大部分中國人已可被定性為中產,估計有7.3億人。2018年,有分析指大部分中國中產居住在城市內,大部分郊區人口仍貧窮。

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數據,中國中產人口激增的主要來源自職位創造,大部分增長是由於工人轉到更高工資更高生產力的職位。例如,中國近年成為了全球最大汽車製造國,佔全球汽車銷售量的三分一到一半。全球汽車製造商爭相進入中國市場希望分一杯羹,在中國製造了很多中產職位。

1990至2017年間中國汽車銷售額每年增長,雖然近兩年有輕微收縮。2018年,美國福特(Ford)和德國大眾汽車(Volkswagen)在中國開設新廠房。2020年1月,特斯拉(Tesla)在中國開置電動車廠。這些發展都有助擴大中國中產人口。

也因為中國中產人口的快速增加,中國已成為全球最大智能手機市場。中國已佔蘋果iPhone銷售量20%。2019年,中國公民消閒和商務旅遊共3億次;1.66億次到境外,1.4億次在國內。

超過90%的中國人口擁有居住物業。房價在第一及第二線城市不斷上漲,但買樓仍被視為地位象徵。家長和長者們願意幫助年輕一代置業。今天,1981到1996年出生的中國年輕人中有70%擁有自住物業,美國年輕人則只有35%擁有自住物業。難怪在2020年,中國已成為全球中產消費最大支出國【表2】。

中國中產人口增長的速度是史無前例的。工業革命使英國中產率先冒起,美國本土經濟因未被二次大戰破壞而錄得最大幅中產消費支出增長。二戰後,法國、德國和日本也經歷了相當程度的中產消費支出擴張,但他們都不能與今天中國相比【表3】。這意味着中國無可避免地續成為全球跨國企業爭相進駐的消費市場。

中國中產以往模仿西方和日本的中產消費方式。但中國中產正在塑造及領導全球消費趨勢和生活潮流。中國科企如阿里巴巴、騰訊等已全面結合社會網絡、金融科技與消費平台於一身。1990年代至2010年代出生的中國年輕人已佔整體家庭消費額的15%,美國和英國年輕人則只佔4%。

中國也在領導全球科技消費。2020年4月,華為超越蘋果和三星成為全球最大手機銷售商。中國手機已佔全球手機市場40%。

另外,由於中國佔全球電子商務貿易量的40%,中國中產已正在領導以電子付款的新生活方式。在西方,信用卡公司徵收2%手續費。但中國的支付寶(Alipay)和微信支付(Wechat Pay)已不需收手續費(不計綁定信用卡後,有關貸款方的手續費),該技術已被輸出到海外超過28個國家。

總結研判

其實北京已早制定中產階級戰略,以擴張中產人口、發展科技和消費力打造了新型「科技人口國家」(techno-population state)。讓中產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身份認同和價值觀的跨國流動載體,正改變自由主義為全球中產核心價值的多年事實。

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及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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