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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23日
住的是智能家居，一進門數碼助手已因應營養目標為你計劃好當晚餐單；做的工也是高端科技事業，開發研究哲學、具講故事能力的人工智能；甚至孩子，自出娘胎以來也便靠安裝「cyber pat pat」續命──我們距離甄拔濤筆下《後人類狀況》的世界，因着近來ChatGPT的開放應用彷彿又拉近了點。
ChatGPT相關話題由最初被人恥笑回答錯得離天百丈遠，到現在愈來愈多人認真討論，人工智能的能力可以有多高強？哪些工種勢將被淘汰？人工智能取代人類的話題反覆出現，而且早已不限於重複而呆板的工作。2018年，美國紐約佳士德拍賣會其中一件拍品正是出自「AI之手」的畫作──Portrait of Edmond de Belamy。底價定於1萬美元，經歷6分鐘的競價之後，最終以43.25萬美元成交。
你可能會問：人工智能連藝術家都撈埋，以創造力自居的人類，還有什麼優勢？冷靜，讓我們先了解一下畫作是如何製成的。以Portrait of Edmond de Belamy為例，所謂AI繪畫並非憑空想像的「創作」，而是分析大量前作而綜合生成的圖像。作品雖然以AI之名，但背後策劃的還是人類。法國藝術組合Obvious開發的系統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先分析1.5萬張繪自十四至二十世紀的肖像畫，生成圖像；然後再比對真人繪畫，收窄當中的差異，從而制定作品。
著作泛濫 資訊爆炸加劇
以文字本位的ChatGPT同樣具備強大的爬梳資料能力，並能整理出尚算通順的短篇，故吸引不少人嘗試用來生成文稿，甚至寫新詩、小說。不妨到Amazon搜尋一下電子書，現已有超過400本著作標明「與ChatGPT合寫」，題材涵蓋藝術、金融、宗教、歷史、政治、旅遊等。美國科幻奇情網上雜誌Clarkesworld的編輯亦言，自ChatGPT普及以來，投稿數量激增。平台更曾不勝負荷，一度暫停接收來稿，「過往大部分退稿的問題出自抄襲，如今卻是機器生成的內容泛濫」。
機器生成的內容問題在於，人工智能目前專長在於數據分析和整理，從中推算答案。惟ChatGPT未能及時就數據來源作出核查，所以不時出現惹人發笑或錯誤的回覆。如是可以想像，以效率取勝的人工智能生產的內容愈來愈多，坊間資訊數量亦勢將暴增。大眾可能要在更多內容當中篩選和判斷，方可找出可靠資訊，資訊爆炸帶來的疲累恐怕進一步加劇。不過，學習也是人工智能的優勢，透過與真人長時間的互動，不斷修正回覆。舉個例子，我日前試用ChatGPT查詢「香港有哪些獨立藝術空間」，反饋卻是一系列畫廊品牌；我指出問題所在之後，它便馬上修正過來──雖然有場地的中文名字出現古怪的翻譯，資料亦有其他事實錯誤，但持續互動就是對AI最好的訓練吧？你準備好成為AI訓練員了嗎？
依靠人類提供資訊原料
人工智能固然有其過人之處，但以現階段而言仍然比較公式化，並受制於人類提供的資訊原料。試想像，如果沒有前人畫作的數據，AI也畫不成畫。繼佳士德拍賣高收之後，Obvious雖然再有「作品」搬上其他銷售場合，但成交價亦未見屢創新高。有論者認為市場反應證明AI藝術「泡沫爆破」，但Obvious的野心也不止於拿AI畫作去賣，賺到錢就心滿意足。去年11月，約莫就在ChatGPT橫空出世之時，Obvious獲法國巴黎Danysz畫廊垂青，簽約成為旗下代理的藝術家之一。他們認為，AI科研的新發展為藝術創新注入燃料，將創立實驗室進一步開發AI演算法作藝術應用，期望帶動新一波的藝術風潮。
ChatGPT再次掀起「人機之辨」，但其實人類設計開發系統之餘，仍掌握着AI分析的數據基礎。ChatGPT寫書，或者也像AI繪畫一樣，熱潮慢慢退卻，就會沉澱出新技術的應用價值。科技不斷推陳出新，新科技之於藝術創作，焦點在於你為何用它、如何用它、它怎樣幫你說好故事。故事背後的思考和情感往往才是最動人之處──無論技術怎樣更新，這都是恒久不變的根本。
文藝勞動者
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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