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1日
英國和歐盟在2月底達成新的北愛爾蘭協議,不但擺脫歷時7年的脫歐爭拗,重返歐盟亦不再是英國政壇的禁忌。現實上,雖然英國短期內申請重返歐盟難度極高、機會極低,但起碼解除了彼此之間一個重大心結,為雙方在更多議題上加深合作鋪路。
歐盟和英國就如何處理北愛貿易達成了《溫莎框架》,新協議的核心措施是把英國其他地區與北愛之間貿易分為「紅色通道」和「綠色通道」【見表】,新設立的「綠色通道」大大減少申報文件要求,方便北愛與英國其他地區的貨物往來。
舊有北愛協議屬2020年英國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一部分,惟當中規定引起不少荒謬情況。其中一個例子是「香腸戰爭」,按原有協議,北愛須遵守歐盟的食物安全規定,而冷凍肉類產品被禁止進入歐盟,導致英國其他地區生產、包括北愛人最常食用的香腸等食物,無法運往當地,掀起連串爭議。另一例子是英國其他地區向北愛居民寄送包裹,即使是朋友之間送贈禮物,都須完成海關申報程序。
53%英人承認脫歐錯誤
這對民主統一黨(DUP)等北愛親英派來說完全不能接受,因意味着北愛將離開英國,嚴重威脅他們英國人的身份認同。去年北愛舉行議會選舉,退居第二大黨的DUP杯葛成立新政府,要求修改協議。回顧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北愛恐怖主義襲擊的歷史,如果不安撫當地各派,北愛恐怕會再度大亂。
《溫莎框架》一大意義在於英國與歐盟成功破冰,雙方可卸下北愛的「包袱」,討論其他議題。英國跟德國、法國等歐盟大型成員國可就重要戰略議題更緊密合作,特別是對俄政策及烏克蘭戰爭,對一直私下調停英歐關係的美國拜登政府也有好處。
北愛問題還可能出現波折,新協議仍需獲英國和北愛議會首肯,未知DUP會否贊成。惟跟之前協議相比,《溫莎框架》遇到的阻力少得多,其中一個原因是愈來愈多英國人懷疑脫歐是錯了。根據YouGov在2月底的民調,53%英國人認為離開歐盟是錯誤,只有32%依然認同脫歐正確。前首相文翠珊任內多次在國會就脫歐方案投下反對票的在野工黨,今次表明會投贊成票,即使保守黨內的強硬派反對,首相辛偉誠在下議院也夠票通過新協議。
民眾關心經濟 遠超政治議題
倫敦國王學院外交政策教授Anand Menon表示,對英國選民而言,脫歐已由文化和價值觀議題變為經濟議題,關鍵在於能否刺激經濟。近年英國經濟形勢嚴峻,通脹高企,經濟增長在一眾先進國家中敬陪末座,反脫歐人士把矛頭直指脫歐。以近期英國超市番茄缺貨為例,雖然業界強調主要受西班牙、摩洛哥等來貨地失收影響,但普遍英國人仍把問題推到脫歐身上,因而愈加後悔。
即使後悔脫歐,甚至有民調顯示逾四成英國人想重返歐盟,不代表若短期內公投,英國選民真的會支持返歐。根據益普索(Ipsos)1月底民調,最多英國人關注醫療衞生問題,達42%,其次是經濟(37%)和通脹(36%),只有少於10%關心脫歐,遠低於2019年4月的72%,反映英國人不想現在再度爭拗應否返歐。政客亦避談相關議題,英國最遲明年舉行大選,工黨在政綱中強調若上台會更好地落實脫歐,向來支持返歐的自民黨亦避談此一立場。27個歐盟成員國規劃歐盟未來願景時,也沒有英國的位置。
雖然英國短期內再度入歐機會不大,但至少英國大部分人已能面對現實,承認脫歐帶來問題,英歐亦終於可以務實處理雙邊關係,不受意識形態所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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