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4日
朋友又在呻老。
其實他才不過三十八歲。既然還未到四十歲就(預先)呻老,不難想像,朋友的「中年」亦來得比一般人早——在二十八歲生日,他已經說自己正式步入中年,要面對中年危機了。以為他在講笑,亦即表面上呻年紀大,實則是暗地裏炫耀自己尚算年輕……但原來,他是認真的。
青春,某程度上很明確,比較容易指出是哪一個人生階段,大概由青春期開始,到二十歲左右吧。二十歲打後呢?即使一般不被稱為青春,其實依然後生,我們不會叫一個廿五歲的男人做中佬吧。中年呢?的確較難去定義,說法也不一,有人則認為,只要一旦三十五歲就代表步入中年,換言之,在晚上十一時五十九分這一刻,你還不是中年人,一秒過後,午夜十二時正,恭喜,你正式成為中年人。
當然不存在這條界線。事實上,「中年」這詞語,不附帶任何負面意義,偏偏我們往往將「危機」放在「中年」之後,卻又從來沒有「青春危機」或「童年危機」。
問朋友面對的「中年危機」究竟是什麼?他說,他終於搞清楚,他不能成為自己在青春年代曾經渴望成為的人——他的人生,已經整定,不會再有變化,這種不再存在着變化的人生,就是中年;而當他確認了這一點卻又無計可施,就是一個危機。我不能說他這種說法錯,畢竟箇中感覺,對他來說是真實的。
青春時,只覺明天太遠,未來似乎包含無限可能;當年紀漸長,愈明白到很多可能,原來都不可能,青春時對人生的許多期盼,不斷地煙消雲散,你由不接受,變成不得不接受,到最後覺得無所謂。所謂成熟,就是在這種妥協下繼續生活。唯有轉換想法。就算不能成為曾經渴望成為的人,也不要讓自己變成曾經瞧不起的那類人,至少對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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