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4日
最近在美國阿拉巴馬州的貝瑟默(Bessemer)有一場可能影響深遠的投票:電商亞馬遜在當地的倉庫工人投票表決是否成立全美第一個亞馬遜工人的工會。
在學術圈內,大量研究證實工會的出現和存在會減低勞工市場的效率,間接拖慢工會林立的州份或城市的經濟增長,而美國的工會自1970年代起已漸漸式微,為何貝瑟默的亞馬遜工人還要組織這次投票?
原因之一可能是他們認為工序自動化(automation)的大趨勢,將會遏抑低技術勞工的工資,甚至在不久將來取代大部分他們的職位。然而,數據又是否如是說?
歷史經驗是經濟衰退通常會帶動更多的工序自動化。因為在經濟衰退時,總體需求下降令僱主收入下跌,但工資向下調整的速度通常較慢,於是以機械取代人手變得有利可圖;另一個在疫情下僱主更願意嘗試工序自動化的原因,是減少人與人之間的接觸,令工作環境更潔淨安全。
機械取代勞工言過其實
有報道指出,目前亞馬遜倉庫的工作與以往已大不同,過往工廠員工經常要在一個團隊裏互相合作,現時更多是與倉庫內的機器「合作」,與人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麻省理工的明星教授Daron Acemoglu最近在一個聽證會就明言:There are now more reasons for employers to look for ways of substituting machines for workers and recent evidence suggests that they are already doing so。
然而,《經濟學人》最近有報告指出,坊間不少有關工序自動化將會取代低技術勞工的預言,似乎都言過其實。舉個例,美國工業用機器人的入口在2020年就下跌了3%,行內最大的工業用機器人製造商Rockwell Automation,去年營業額亦下滑5.5%,顯示即使在新冠疫情下,僱主未有買入大量機械以取締低技術勞工。
歷史上,不少人都曾預言工序自動化會淘汰低技術勞工。例如1928年《紐約時報》曾預言:march of the machine makes idle hands;1961年《時代》雜誌提過the automation jobless;2013年有兩位學者一篇廣為流傳的文章亦(被誤以為)預期美國將會有接近一半的工種被機器人接手。
就業崗位非零和遊戲
當然,這些預言最終都沒有成真。一個原因是很多人以為工作崗位是零和遊戲:職位數目是一個常數,當工序自動化大行其道,低技術勞工的工作機會就會隨之減少。不過,正如經濟會隨着科技而有所增長,低技術勞工的就業機會未必會因工序自動化而消失。首先,工序自動化改變了不少工作的性質,一些新的工種可能因而誕生。
另外,在生產過程中,不同的生產要素並不一定是互替,而是互補的關係,成本下降也讓僱主更有本錢請人。亞馬遜近年致力投資把倉庫流程自動化的同時,其倉庫亦不斷請人,正正是因為倉庫的流程自動化,令某些低技術的工人更具生產力。在疫情下,亞馬遜已成為美國第二大僱主(僅次於Walmart),全球僱員人數高達130萬,比一年半前增逾四成!所有亞馬遜員工的最低時薪達15美元,是美國最低工資的1倍以上。
這可能解釋了貝瑟默的亞馬遜工人為何最近投票否決了成立工會吧。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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