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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4日

George Magnus 博集先機

中美金融脫鈎會否持續?

中美關係或許正處於自1979年正常化以來的最低谷。但在金融領域,競爭卻只是故事的一部分。當美國政府對中國施以金融制裁時,美國的金融企業卻正在排隊趕赴中國開展更多業務,而中國也對此表示熱烈歡迎。那麼這種脫鈎狀態會否在候任美國總統拜登上台後持續下去?

美國特朗普政府過去4年與中國的衝突中,經常採取各類金融手段施壓,比如阻止聯邦政府退休基金投資中國股票,並對新疆(因人權原因)和香港(因中國引入了嚴厲的《國家安全法》)的相關中國官員實施制裁。

特朗普最近還簽署一項行政命令,禁止美國居民投資對31家被認定協助解放軍現代化的中國公司進行投資。同時他還在上月簽署了《外國企業問責法》,要求所有上市的外國企業必須在3年內遵照美國的審計規則,否則只能退市。

《外國企業問責法》旨在提高財務報告的透明度並保護投資者,尤其是要揭示企業是否受本國政府控制。儘管它適用於所有在美國交易所上市並向美國居民出售證券的外國企業,但靶子顯然是中國:217家在美上市的中國企業(總市值超過2萬億美元)都不允許外國基於「國家安全」理由對其實施審計。

除非找到其他替代方案,否則許多中國企業將不得不在3年內前往其他地區融資。而借助美元的世界主要儲備貨幣地位,美國的下一步可能是限制中國使用美元的支付、清算和託管系統,進而衝擊中國的貿易、資本市場和供應鏈。

私企反而爭相攻華

即使官方不斷在推動金融脫鈎,私下的狀況卻恰恰相反。在中國的助推下,美國和其他國家的金融企業正在中國市場上開展資產管理、證券、人壽保險、金融科技和託管業務。自去年以來,一些外國金融企業(例如安聯、滙豐銀行和渣打銀行)和大量美國實體(包括貝萊德、橋水基金、花旗銀行、高盛、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和先鋒領航)都紛紛取得了在華建立或擴大國內業務的許可或執照。

中國官員認為,外國金融企業可為中國市場(尤其是專業知識相對匱乏的本地投資銀行界)帶來資本、美元融資、金融創新及最佳實踐。

簡而言之,中國以其他方式(例如在技術和資本中介方面)吸引更多外國金融企業,其目的是為了能更好地抵禦與美國脫鈎的衝擊。

為此,儘管這將削弱本國企業的市場支配地位(在謹慎管理的範圍內),但作為中美貿易談判的一部分內容,中國取消了對外資擁有證券、基金管理和人壽保險公司的限制。中國還一直努力吸引更多的外國投資組合資本,例如通過將中國股票和債券納入全球基準指數,以及推行各類「連通」方案以拓寬外國投資者進入中國資本市場的管道。

換言之,那些希望深度參與中國市場的美國金融企業仍然面臨極大阻礙,包括管理、會計和信用評級流程的系統性缺陷,以及政治、監管和資料風險。這也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為何外國持有的人民幣計價股票、債券和貸款,雖然自2018年以來增加了超過一倍,達到近7萬億元人民幣,但其增量卻與系統金融資產總量的增長一致。

無論如何,這些都是股東、投資者和債權人的事。從政治上而言,主要問題在於是否應該扭轉特朗普的政策,還是在其基礎上繼續加碼推進脫鈎之路。

如果即將上任的拜登政府和新一屆國會將在技術、貿易、市場准入、標準和政治價值觀上劃定新的界限,美國金融企業對中國的熱情將成為爭論焦點,特別是考慮到拜登已經計劃與美國盟友開展更緊密合作來對抗中國。中國也必將密切關注這些行動。這就是重點,而且這種做法或許並不是錯誤的。

拜登政治資本有限

事實上,拜登並沒有多少能迅速採取行動為美國私人金融企業掃清入華之路的理由。畢竟這種方法會耗盡他本已有限的政治資本,而且幾乎不會給美國國內的經濟復甦、就業和創新帶來任何回報。為了完成其他更為緊迫的目標,例如讓中國開放服務市場並同意改變自身產業政策,拜登應該將美國的金融專業知識變成大棒,而不是將其拱手送人。

作者為牛津大學中國研究中心和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助理研究員,著有《紅旗:為何習近平治下的中國正在搖搖欲墜》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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