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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3日

毛羨寧 盡付笑談

慶祝外祖母一生(四)

外祖母愛人,許多人也愛她。無論是在教會或家庭,她都散發一種凝聚力。二舅母要找外祖母的獨照作為碑石的肖像,發現十分困難,因為大部分是三代同堂和聚會的合照;她笑得最燦爛的樣子,就是跟其他人在一起。

她第二次中風後,左邊身體不能動,說話含糊,吞咽有困難,一下子把她生命中最有意思的東西奪去,失去了獨立自主能力,再失去人間美味,任何人也難以接受這種打擊。很奇妙地,她並沒有放棄生命,吃菜肉飯糊、坐在床和輪椅上,像嬰兒般活了十二年。難道她仍有未完的夢,還是怕離別?為什麼神讓她慢慢枯萎,不乾脆接她回天國?

我想,這段日子令外祖母和她身邊的人學習死亡並不可怕,反而突顯了神差派天使來幫助「過渡」。好像一些家人step up,在外祖母患病時打理一切;已移民外國的親戚、教會牧師及會友,不時抽空來探望她。第一位照顧外祖母的幫傭Dee,自己放假時仍到護老院,跪在地上替外祖母那隻沒知覺的左腳按摩,說能減慢腐壞的速度。第二位幫傭Eva帶着更多正能量,要訓練外祖母的理解和表達能力!我眼看外祖母的白髮間開始長出黑髮,更學會了英語,聽到我跟Eva對答時能在適當時候點頭。我說「和母親FaceTime?」她便張開手拿電話,懂得selfie和用iPhone。她心裏已有平安,所以跟我們外出吃飯、看商店時裝,還會向人招手。

作為外孫女,我不曉得她年輕時的辛酸,只能觀察她人生後半場有多蒙恩。她從我誕生時愛護我,我又看她返老還童,完成了cycle of life,這是一種難得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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