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13日
11月3日的美國總統競選結果將給美國帶來巨大的後果,包括經濟政策、種族平等、司法、醫療以及美國民主的總體平等性等方面。但大選的國際影響也同樣深遠和持久。特別是,如果民主黨提名人、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獲勝,能否阻止危險的大國衝突,開啟國際合作的新時代?
如果總統特朗普連任,未必會在第二個任期尋求更多海外衝突。相反,隨着特朗普擺出強硬姿態的選舉動機的消失,他可能會不再那麼鷹派(主要是對中國),在可能的時候追求「經濟協議」。
特朗普連任 世界低效危險
事實上,特朗普政府對於「價值觀」和人權的堅持也會一併停止。畢竟,特朗普完全可以接受獨裁,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最近抨擊中國侵犯人權也主要是為大選做戲,而不是基於道德信念和證據。
和他的第一個任期相似,第二屆特朗普政府不會試圖在全世界輸出民主和人權的系統概念。相反,它會對盟友和對手採取純粹的交易型外交方針,算計着美國巨大的國內市場和軍工優勢,以及美元的治外法權,能夠強化其雙邊談判實力,包括在面對中國和歐盟的時候。
然而,雙邊協議雖則在具體的案例中或許是有效的,但特朗普忽視盟友、蔑視多邊主義──幾十年來,這是美國優勢的重要源泉──這削弱了美國的實力和影響力。
誠然,即使特朗普邪惡小動作頻仍,但美國仍擁有可觀的軟實力,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世界認為美國總統屬於異類,並不反映美國「真正的」特徵。但如果特朗普連任,軟實力將急劇削弱。純交易型方針將進一步破壞已經遭到削弱的多邊體系。規則和標準的需求將繼續提高。
多邊主義被大大削弱的世界可能會分裂為三個對立的勢力範圍──分別以美國、中國和歐盟為首──各自有自己的規則和標準。歐盟有足夠份量形成屬於自己的第三極,特別若是能夠吸引思維相近的中等規模國家加入其中的話。如果歐盟缺少實現這一點的凝聚力,那麼世界將變成兩極,因為美國和中國的份量與吸引力要比其他任何潛在對手都高出幾個數量級。
這樣的世界是低效的,不同的規則和標準分割了市場。此外,形成共同負擔協定以提供全球公共品(如減輕氣候變化)將變得異常困難。
這樣的世界也是危險的:儘管互相依存性依然很高,但中國和美國可能會陷入科技冷戰,並有可能(如果雙方都出現誤算的話)熱化,包括在新的網絡武器方面。
如果拜登勝出,未來會如何不同?
在中美關係方面,短期內不會有太多變化。如果有的話,雙邊摩擦可能進一步增加,因為拜登政府會更加始終如一地高舉人權問題。當前在貿易、產業政策和科技等方面的緊張將繼續維持,中美強勢對立將成為國際體系的一大特徵。
拜登主白宮 復興多邊主義
但拜登政府可能大大改變美國與傳統盟友的關係──主要是歐洲──以及美國的多邊主義方針。強力追求這一戰略可以防止國際秩序陷入低效危險的分裂。
拜登入主白宮的話,美國、歐洲和許多非洲、拉丁美洲和亞洲國家能夠齊心協力制定體現根本上類似的價值觀的共同規則和標準,雖然這需要在數據管理、數字稅收等方面形成艱難的妥協。美國將毫無疑問地重新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倡導基於規則的全球貿易體系,同時尋求實施急需的機構改革。
拜登治下的美國將保持作為世界衞生組織成員,致力於在多邊框架下的疫情防治。類似地,美國也將重新加入2015年巴黎氣候協定,致力於嚴肅的減排目標。
不清楚拜登政府是否能夠足夠認真地實施這一日程,實現新的多邊主義。在這個多邊主義中,美國不再是霸權,而只是領導和決定性力量。國家利益的衝突將繼續存在,實現妥協也將十分困難,但共同的基本價值觀和開明自利(enlightened self-interest)可以形成一致解決方案。
硬實力戰略 華冀不受約束
關鍵是,成功復興多邊主義將讓中國願意成為新國際體系的一部分。儘管中國領導層公開宣稱將致力於全球多邊主義,但實際上中國追求的是不受約束的硬實力戰略,如果特朗普再次獲勝,這也許是中國的最佳選擇。
此外,儘管體量巨大,如果歐盟和拜登領導的美國與其他許多國家合作追求共同規則和標準,則中國仍然無法自絕於世界其他國家。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也無法說服一眾東亞國家委身於自己。
美國的更新多邊主義協作措施能夠扭轉滑向超級大國對立的嚴重分裂的世界。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全球挑戰的情況下,這樣的結果對包括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都有益。其所造成的區別不亞於特朗普和拜登勝選後的國內區別。
儘管當前的傳統智慧認為危險的分裂世界已在所難免,但美國果斷堅持多邊主義仍能夠帶來好得多、安全得多的未來。如果11月3日拜登勝出,政府各部門內具有國際頭腦的民主黨人必須有大思維,並拿出勇氣。
土耳其前經濟部長,聯合國開發署前署長,現為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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