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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2日

葉秀亮 葉晉揚 宏觀視野

美國能堵死華為嗎?

本文將先簡介我們搜集到的相關科技資訊,繼而分析美國能否堵死華為,並討論其後中美科技實力的消長。

首先要說明華為已具世界一流的晶片設計能力,其弱點是需要台積電為其代工生產高端的7納米(和日後5納米)晶片,另一弱點則為生產這些高端晶片必須採用荷蘭ASML公司的先進光刻機。美國商務部早前的宣布,基本上就是禁止台積電為華為代工生產這些高端晶片,旨在使華為沒有這些晶片以維持其高端業務。

行政手段對抗市場力量

然而,美國商務部的禁令設有寬限期,即台積電仍可完成在禁令宣布前所接到的華為訂單,加上華為事前囤貨,我們認為華為的高端晶片存貨及禁令前的訂單,應至少足以支持其營運至年底,亦即美國11月大選之後。

另外,佔華為業務比重相當大的5G基站,其所用的晶片並不那麼多,用晶片最多的實為手機業務:5G基站我們是談一次性生產幾多百萬個,而手機每年生產動輒是幾多億部。以華為現在的基站晶片存貨,應足以支持其未來數年5G基站業務。

因此,能被堵死的應不屬華為的5G基站業務,而是手機業務。為應對此問題,中國政府和華為已進行一系列動作,其中最重要和最應急的可能並非對中芯國際(00981)的支援,而是與台灣聯發科、南韓三星、和意法半導體的合作。

雖然美國的禁令阻止了台積電為華為代工生產其設計的晶片,卻未禁止台積電代工生產聯發科和意法半導體設計的晶片,以致這兩間公司還是可以申請把這些高端晶片售予華為。此外,美國商務部禁令發出不久,南韓三星也宣布增加其在中國工廠的7納米晶片產能,以及布局日後5納米晶片的生產。雖然三星的7納米晶片的效率不及台積電,但好歹也是7納米晶片,足以應付華為所需。

當然,美國政府也可以禁止或不批准這些公司向華為提供高端晶片,但這樣一來,美國政府也要禁止當地晶片設計公司(如高通)售賣晶片予華為,這將意味美國晶片公司的盈利、發展前景,甚至生存能力也會受創,美國政府得罪的就不只台積電一間公司,而是全世界的高端晶片提供商及外國晶片公司背後的國家。除了須提供一個能講得過去的藉口,國際關係和政治代價亦不少,而且能成功執行的機會也低很多。台積電由於其領先技術而不愁訂單,才選擇不違抗美國禁令,但三星的7納米晶片已被台積電的代工生產打得透不過氣來,面對在華為和中國如此大的訂單和發展機遇,幾乎關係到能否繼續生存和重新超越台積電的選擇。

同樣,聯發科和意法半導體的參與也對其利潤、未來發展和存亡問題意義重大,美國政府要成功迫使它們不提供高端晶片給華為,就等於硬生生切掉一大截它們賴以為生的業務,等同以行政指令對抗市場力量,更何況這指令是一個針對外國公司的長臂管轄,孰勝孰負也難料。即使表面成功,人家一個調整或改頭換面,實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也可化解這些指令於無聲無息之中(如晶片商供貨予獨立協力廠商,後者以這些晶片組裝至華為手機後以己之名發貨)。一旦如此,美國的霸權威望將受到打擊。

中美科技此消彼長

然而,上述策略能支援多久也屬未知之數,發展中芯國際的代工生產技術始終是最可依賴的長久解困方案。

至於中芯國際最終能否實現高端晶片國產化,我們仍須拭目以待,除了「良率」問題外,ASML被禁止出售最先進的EUV光刻機給中芯國際也是障礙之一。對此,中芯國際唯有改而進口次一級的DUV光刻機,並在製程中作出一些改動,以實現生產性能稍差的類7納米晶片。另外,以優惠政策吸引ASML公司在中國設立售後服務中心,也是中國政府採取的相關對策與伏着。

總結而言,美國禁令應不能堵死華為。與此同時,華為亦開始和加速發展其他業務,如近期聯合15家車企發展自動駕駛業務、和近年高速發展的雲計算業務。

美國此類打壓,除了傷及自身的科技公司,影響其國際形象和削弱其霸權威望(如迫使外國公司以不同方法繞過其禁令、以至中國甚至歐盟對抗或抵制其禁令),更重要的是,打壓一方面使美國未能專心發展和支持其科技產業,另一方面則會迫使中國政府各部門齊心去掉過往阻礙國家科技發展的自然、官僚和產業障礙,以及撥出更大資源支援科技發展,亦會迫出中國科技企業和科技人員的潛能、決心和創造力,反而加速中國成為科技大國,造成中美在科技領域上的此消彼長。

當然,美國和中國的貿易戰和科技戰,歸根究柢還是源於修昔底德陷阱。中美博弈,不會只停留在貿易戰和科技戰,世界亦會愈來愈不太平,情況恍如春秋時代的強國爭霸時期,如何阻止局勢邁向死傷枕藉的戰國時代,如何避免足以毀滅人類的核戰爭,將是人類不得不深思的問題。

葉秀亮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

葉晉揚 新加坡國家初級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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