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4日
過了近20年,死了約2400名軍兵,另有大概2萬士兵受傷,並花了巨額軍費後,美國熱切希望由阿富汗撤兵,可以理解,總統特朗普希望在今年11月大選前可以聲稱,他兌現了其中一項競選承諾,結束美國歷來最漫長的戰爭,而一眾民主黨總統參選人跟他一樣,都希望把美國從這場衝突中脫身。
基於這個目的,在阿富汗衝突平靜了約一星期後,美國跟已在阿富汗爭權四分之一世紀的塔利班講和,簽署停火協議。可以想像,單是如何稱呼這條協議,雙方都有如談判協議條款般激烈爭拗,而協議最終名為「美國不承認為國家並一般被稱為塔利班的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與美國就阿富汗和平的協議」。
政治路線圖淪為空談
正如協議名稱所顯示,阿富汗政府不是締約其中一方,儘管協議要求阿富汗政府與塔利班要在3月10日前展開政治對話。阿富汗內部對話的議題包括安排永久及全面停火,並就國家未來的政治路線圖達成共識。不過,至今沒有路線圖的細節。
這份協議主要詳列兩組承諾。美國承諾在135天內撤走三分之一駐阿士兵,並在2021年4月前把剩下的8600人也全部撤離,而美國的盟友也會在同一期限內撤走所有部隊。美國亦同意,來自美國的私人保安承包商、訓練員和顧問都要離開,並推動解除塔利班的制裁和釋放被囚塔利班成員。
塔利班方面,他們承諾盡一切所能,確保沒有恐怖組織能利用阿富汗領土來向美國或其盟友發動襲擊,他們亦同意不會跟阿爾基達等組織合作,或支援跟這些組織有連繫的人士。阿爾基達在塔利班主政時期,以阿富汗為基地,並利用阿富汗來訓練執行「9.11」的襲擊者,導致美國死了近3000人。不過,塔利班拒絕對其現時或未來的軍事能力設限,亦拒絕承認阿富汗現政府的合法性。
停火協議極具野心,希望在美國撤軍前能解決到阿富汗的政治安排。但就選舉、權力分配、憲法,以及阿富汗社會中宗教的角色和女性的權益,協議卻隻字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阿富汗政府近日提出,考慮是否準備好釋放5000名塔利班囚犯。更重要的是,協議簽署後不久,塔利班又發動武裝襲擊,打破之前相對平靜的局面。這一切都為這份協議的前景,作出不祥預兆。
塔利班同意退讓,與美國講和,很大可能是為了讓美國撤兵,而非為了和平或結束恐怖主義。如果美國可以向阿富汗政府作出承諾,可讓該國領袖及平民放心,他們不會如敍利亞的庫爾德族人般被遺棄 。
在理想的世界,美國應同時要求塔利班不能利用巴基斯坦領土為他們的庇護所,但問題在於,美國太明顯想結束在阿富汗的軍事行動,削弱了自身跟塔利班談判的籌碼,以致未有提出這些合理要求。
恐怖主義溫床不易消除
當然,這份協議可能令阿富汗回復平靜,內部和談有成果,並實現最終停火。如果真是這樣,當然歡迎,但更可能的情況是,美國與塔利班的協議不會為阿富汗帶來和平,在這個情況下,美國及其盟友重拾保護自身核心利益的戰略,方為上策,當中重中之重是,確保阿富汗不再成為恐怖分子用來策劃攻擊西方的天堂。
這個戰略需要在阿富汗持續駐兵數千,協助阿富汗建立及訓練保安部隊,並執行一些反恐任務。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個做法十分昂貴,但基於事關重大利益,這個代價也值得付出。在這個戰略下,阿富汗的「永久戰爭」確實不能結束,但肯定美國與塔利班的協議也不會為戰爭畫上句號。
註:本文原載於Project Syndicate網站,本報經網站授權翻譯刊登。
作者為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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