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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1日

曾鈺成 曾鈺成回憶錄: 主席八年

不得流選

唐英年「墮馬」令很多人感到意外、失望、不知所措,特別是特區政府裏的高官:他們大多數一直以為下任行政長官非唐莫屬,思想上和行動上都已做好與「唐特首」合作的準備,甚至已盤算好自己在唐政府裏的位置。誰知新老闆將另有其人,而且是作風跟唐英年南轅北轍的梁振英。不少人因此失落、沮喪,可想而知。

立法會也在硬件上作了「迎唐」的準備。新大樓會議廳裏,供行政長官宣讀《施政報告》和回答議員提問時使用的講稿架,是給曾蔭權度身訂造的。唐比曾高了一個頭,怎能叫他哈着腰讀《施政報告》?一天傍晚,唐英年微服到訪立法會大樓,在秘書處職員陪同下進入無人的會議廳;他站在發表《施政報告》的位置,職員量度了他的高度,訂製一個新的講稿架。幸虧梁振英和唐英年身高相若,梁當選後講稿架毋須重造。(萬一當選的是何俊仁,也容易處理:把原來曾蔭權使用的改短幾吋便可以。)

2012年行政長官選舉提名 2月29日結束,唐英年、梁振英和何俊仁成功獲提名為候選人。不過,唐營尋找「替代人」的行動,沒有因為提名期結束而終止。

3月初至月中,又是兩會召開的日子,港區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齊集在北京,當中有逾百人兼任行政長官選舉委員會委員,月底便要投票決定下一任行政長官人選。到北京不久,便有消息流傳說,中央已作了決定:「吃涼粉,不吃糖。」很多代表和委員們都安心了,知道月底要怎樣投票。不過有些人卻另有打算。

我當時仍是政協委員,也身在北京,不同組合的人大政協找我商議。我詫異地發現,人大和政協中對梁振英出任特首持保留態度甚至明顯反對的,竟為數不少。

這些人都在研究,在唐英年沒有機會勝出的情況下,怎樣防止梁振英當選。有人建議發動選委們投白票,讓3月底的選舉「流選」,再為重選作部署。

如果有一個得到多數選委支持的人物站出來,表示重選時會參選,將會較容易動員選委在第一次選舉投白票。於是策劃流選的人找我,建議我做這「替代人」。

這密謀逃不過中央政府的耳目。很快便有北京老友找我談話,開門見山便說到「流選」問題。他說:「孕婦流產過一次,再懷孕時很容易再流產;這叫做『習慣性流產』。流選也是一樣;流選了一次,重選時流選的機會便更高。」

他分析說:「這次選舉,假如梁振英差幾十票不能當選,他會放棄嗎?當然不會;重選時他一定再參選。那時,你又要選,范太、葉太都要選,各自在選委中去拉票,流選的危險豈不更大?本屆特區政府任期6月底便結束,一旦兩次選舉仍不能產生下一任行政長官人選,你叫中央怎麼辦?」

北京老友態度很客氣,他只是指出流選的壞處,沒有聲稱任何人在搞流選陰謀,更沒有指控我參與其事。我不能不同意他說的道理:如果3月底的選舉流選了,下任行政長官人選不能及時產生的風險確實會很大,這是應該盡力避免的。

選委們大概多數都明白這條道理。3月25日投票結果,梁振英以689票成功當選。(72)

本欄逢周二及周四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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