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6日
一、
英國皇室「家變」,招來全球熱議,筆者想起的是馬恩合撰《共產黨宣言》中這幾句話:「資產階級……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於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係,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繫了。」又說:「資產階級撕下了罩在家庭關係上溫情脈脈的面紗,把這種關係變成了純粹的金錢關係。」(據人民出版社九五年版《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循着馬克思、恩格斯的思路,生在帝皇家的哈里王子和來自平民百姓家的夫人求去,便完全可以理解。
馬恩認為資本主義充分發展後會把「封建殘餘」(Remnants of Feudalism)摧毀,這種「預言」,落在英國皇室身上,令人有「成真」的預感。看愛德華八世(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離婚美婦、皇儲查理斯與離婚老婦卡蜜拉剪不斷的長年偷情(二○○○年終於結婚,後者成為康禾爾公爵夫人)、被冷落的王妃戴安娜搭上退休上尉休威特(J. Hewitt),尋且下堂求去,而近日安德魯王子捲入性侵未成年少女醜聞,令皇室這塊金漆招牌大大失色;到了哈里夫婦「片面」宣布獨立,英國皇室這座古老建築,已因地基鬆動而有變成危樓的可能。
哈里夫婦外闖若大竟全功,皇室中人求去的必陸續有來。
二、
哈里和梅根「先斬後奏」,一月八日自我解除塞息斯郡公爵和公爵夫人(The Duke and Duchess of Sussex)皇家封號的新聞,引起傳媒特別是英國傳媒排山倒海的報道和議論,有閒讀者「高度關注」,不在話下;在一般人心目中,哈里王子作為英國皇室一分子,特別是屬於所謂「高端成員」(Senior Members of the Royal Family)、且是順位第六的皇位承繼人,「日常工作」不外為皇室及政府當「公關」,輕鬆寫意,便可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經濟學家所說的無形及有形利益兼收,真是世間第一好差事;但哈里夫婦堅決「辭去」現職,且事前並未與祖母伊利沙伯女皇和乃父皇儲查理斯王子商量,據本報十四日消息,為此「極度難過」的女皇「深感受傷,心情一直未能平復」,皇儲則「極度憤怒」,而老病不良於行的皇夫聞訊,「激到吐血」……。
英國是君主立憲國家,皇室是國家團結的象徵和端正品行的典範,如今有皇室高端成員決定離群獨闖天下,豢養皇室的納稅人大惑不解,作為一家之主、今年已屆九三高齡的伊利沙伯女皇,不得不於十三日在桑德靈咸姆宮(Sandringham)召開由女皇、皇儲、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的「四方危機峰會」,引爆這場皇室前所未見「危機」的塞息斯公爵夫人梅根,身在加拿大,傳媒指她參與「視像會議」,有否發言則未見報道;不過,加拿大傳媒則報道她公務繁忙,其時正「官式訪問」位於溫哥華城東的「婦女中心」(Women's Centre)。無論如何,會議結束後,女皇宣稱「同意哈里夫婦獨立生活」,強調哈里仍是皇家成員而哈里和梅根的皇家封號保持不變,意味「和氣收場」,不過仍未「完場」,昨天《每日電訊報》的消息指出女皇定下「一周內解決此中牽涉的錯綜複雜問題」的「死線」,那包括加拿大如何「善待」哈里一家(女皇要哈里長居加拿大和英國)。如無意外,這等小事一周內不難解決。
英國傳媒有稱哈里夫婦「辭皇家工」是「梅根出走」(Megxit),可知公爵夫人主導這齣活劇,這種說法大有道理。梅根在英國皇室中學歷最高,二○○三年在美國西北大學傳理學院以雙學位(戲劇及International Studies)畢業,思想自由奔放,不難理解;她畢業後很快在影視界和時裝界闖出名堂,二○一一年的電視連續劇片酬每集已達五萬美元,作為一名黑白混種的「雙種人」(biracial,梅根自創新詞),她的學業與職業都相當不錯,這正是她天資聰穎且努力工作而有所成的明證。這種資歷,梅根對約束她的自由的皇家規矩,大為反感,加上傳媒言之鑿鑿的妯娌不和,遂起「異心」,挾夫出走,不足為奇。
在帝皇家成長的哈里王子,由於雙親「各有各玩」,最後離婚的母親於一九九七年在巴黎因迴避傳媒「狗仔隊」的「追蹤」,釀車禍殞命,時哈里十二歲,期間查爾斯與卡蜜拉(Camilla Parker Bowles)打得火熱,「離宮出走」,家庭破碎,他的少年生活並不快樂,人所共知;十三歲時被「塞入」最高眉的易通書院(Eton College),由於「不是讀書材料」,在這間精英中學,哈里身心受創(據《一八四三》○八年一、二月號述說皇室家事的萬餘字長文:He had a horrible time and performed badly),他的王子身份,令他成為傳媒的「寵兒」,鬧酒、吸毒、上脫衣舞廳、因「劇情需要」穿納粹制服這類寄宿男生的日常小事,都成為報章大新聞,令王子「非常不爽」。在學期間,有關他的新聞都是負面的,直至他畢業(?)後在皇家軍事學院Sandhurst受訓、從軍,於阿富汗戰場駕駛阿帕奇(Apache)直升機「殺敵」,他在傳媒才有正面形象。不過,作為典型的紈絝子弟,哈里王子對智商遠在他之上的太太梅根言聽計從,情理中事。
三、
哈里夫婦這種史無先例的做法,原因多端,筆者認為最重要的是,他們想過無拘無束即不必遵照皇室規矩亦不必履行皇室成員義務的自由生活;當然,不能不考慮的是他們希望「經濟獨立」(賺大錢)和憑自己的本領闖出名堂!
據英國媒體「扒糞」式的報道,這對皇族夫婦已於去月底向「商標註冊局」,以「皇家塞克斯」(Sussex Royal)申請了多項商標「專利」,那包括書籍、雜誌、賀卡、日曆、衣服、帽、籌款(fundraising)、文宣材料及演講等,「如無意外」,今後大家將會看到以「皇家塞克斯」為商標的商品和活動──活動當然有商業性和慈善性。梅根已與迪士尼簽下為電影作旁白的合約,據說收益「悉捐慈善機構」,而此機構可能是Sussex Royal;查理斯皇儲亦有同名的慈善機構。皇室中人為擺脫不務正業的紈絝形象,莫不利用他們的名氣,大做慈善事業。
說到底,哈里夫婦是為了個人自由和金錢而辭去「皇家工」,而以梅根的「醒目」,他們名利雙收的可能性不低,名家鄧達智看得最透澈:「梅瑾肯定至聰明,守:已有公爵莊園封地、夫人地位。攻:整個美國、加拿大甚至全世界市場……,堅持美國獨立精神,威過永遠跟在女王、親王、長王子身後卑躬屈膝!」(十五日《蘋果日報》:〈江湖奇俠哈里梅瑾〉)。寥寥數語,說出核心問題,事實上,看十三日白金漢宮發出的《女皇的聲明》,哈里夫婦已立於不敗之地,只是今後能否大發其財兼名滿天下,便要看他們是否有市場觸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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