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6日

波斯灣倘啟戰釁中俄或聯伊抗美

本已錯綜複雜的中東局勢再添引爆火藥的助燃劑，美軍上周五凌晨空襲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國際機場，炸死現身當地的伊朗革命衞隊「聖城旅」指揮官蘇萊馬尼（Qassem Soleimani）。由於這位軍事將領是伊朗第二號人物，實際權力僅次於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Ayatollah Ali Khamenei），德黑蘭政府揚言已準備好作出嚴厲報復，波斯灣頓然籠罩於枕戈待旦的熱戰氛圍之中。

美國在伊拉克領土採取軍事行動，炸死的是伊朗指揮官，法理上說得通嗎？算不算非法暗殺？今次頒令用無人機執行擊殺任務的總統特朗普辯稱，蘇萊馬尼正在密謀策劃針對美國外交和軍事人員的陰險襲擊，威脅迫在眉睫，炸死這個「病態沉迷殺害無辜者的冷血魔頭」是為了制止、而非挑起戰爭，強調沒有打算推翻伊朗政權。

美伊關係一直處於敵對狀態，不管空襲行動有沒有法理依據，伊朗報復似乎是無可避免之事，問題只在於兩國會否因此而全面開戰。伊朗革命衞隊警告，已定下三十五個攻擊目標，包括駛經霍爾木茲海峽的船隻和以色列特拉維夫；特朗普則說，一旦美國人或資產遇襲，已瞄準五十二個伊朗攻擊目標。

美伊兩國劍拔弩張的情況下，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霍爾木茲海峽，這是整個中東甚至世界各國的安危關鍵所在，因為全球三分之一的液化天然氣及兩成石油通過這條航道運輸，擁有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戰略重要性，萬一霍爾木茲海峽由於烽火四起而被封鎖，距離第三次世界大戰恐怕不遠矣。所以不難理解，蘇萊馬尼被殺後，英國國防大臣華萊士（Ben Wallace）馬上於翌日宣布，下令護衞艦蒙特羅斯號（HMS Montrose）及驅逐艦衞士號（HMS Defender），立即前往霍爾木茲海峽巡航，表明該國政府將採取所有必要措施，保護英方船艦及公民。

正正是霍爾木茲海峽太重要了，而受到美國制裁的伊朗急欲尋求突破，上月二十七至三十日出現了耐人尋味的罕見一幕，伊朗夥同俄羅斯和中國舉行聯合海軍演習。伊朗海軍司令漢扎迪（Hossein Khanzadi）指出，這次軍演別具戰略意義，因為它表明伊朗可以建立一個聯盟，反對西方聯盟。

霍爾木茲海峽是伊朗、沙地阿拉伯、阿聯酋、科威特和伊拉克等等產油國的重要航道，德黑蘭政府拉攏中國和俄羅斯聯合海軍演習，假如成功建立聯盟奪取海峽控制權，輸往西方的「石油動脈」便俯仰由人，屆時歐美各國勢將反應激烈。據說，美國對於這次中俄伊軍演十分不滿，曾經試圖從中作梗。

即使霍爾木茲海峽尚未受到封鎖，波斯灣局勢急遽升溫已導致國際油價抽高，布蘭特期油及紐約期油曾經彈升逾百分之四，資金湧入黃金市場避險，現貨金價上周五亞洲時段漲至每盎斯一千五百五十美元的四個月高位。

目前而言，中國對於波斯灣危機的態度相對謹慎，外交部長王毅闡明，中方反對在國際關係中濫用武力，敦促美方通過對話解決問題。王毅又提出，中俄應加強戰略溝通，為妥善應對當前中東局勢發揮負責任作用。中國的盤算顯而易見，伊朗是「一帶一路」的重要一環，中國亦是伊朗最大的貿易夥伴，兩國大可不必理會美國制裁而進行石油貿易，因此北京不希望美伊爆發戰爭，和平穩定的中東才符合中國利益。問題是，如果不幸地美伊兩國開啟戰釁，甚至觸發更大規模的地區衝突，不得不選邊站的時候，中國將會如何抉擇？假如無法置身事外，相信為了維護「一帶一路」行得通，北京勢必與俄羅斯跟伊朗站在同一陣線，抗美援伊去也。

當然，抗美援伊只是最壞打算，頂着不同款壓力的北京，目前策略肯定是避免正面介入衝突，而美國的注意力若然集中在波斯灣新燃起的火頭，中美之間的紛爭或有望稍為減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