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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22日

社評 社評

西班牙政府該汲取香港沉重教訓

西班牙自治區加泰羅尼亞自從十月十四日開始,連續一周出現示威浪潮,各地抗爭者甚至兵分五路,披星戴月徒步三日三夜湧進首府巴塞隆拿,參與上星期五的大會師,人數超過五十萬。示威浪潮尤其令人嘖嘖稱奇的是,當中摻雜着「香港元素」,抗爭者聲稱要把加泰羅尼亞變成新的香港,示威模式追隨香港先例,譬如號召大批民眾堵塞機場,造成逾百航班取消。

西班牙警方嚴陣以待,然而巴塞隆拿示威者效法香港的抗爭策略Be Water,市面還是免不了堵路和縱火,暴力程度迅速升級。西班牙中央政府和加泰自治政府能否「止暴制亂」,看來亦該汲取香港的沉重教訓,否則有機會又是延宕幾個月沒完沒了。

導致加泰示威浪潮的近因是十月十四日最高法院重判九名「非法獨立公投」領袖繫獄九至十三年不等,刑期最重的是自治政府前副主席洪克拉斯(Oriol Junqueras);遠因則是二○一七年十月一日的獨立公投受到警方武力鎮壓,民眾積怨隨着最高法院裁決而瞬間爆發。部分激進「勇武派」認為,既然一直以來的和平理性非暴力沒有用,馬德里中央政府始終漠視他們的訴求,說好了的加泰地區高度自治權依然受到蠶食,於是暴力升級乃理所當然的事。

目前而言,加泰獨派陣營未必人人認同勇武派的所作所為,自治政府現任主席托拉(Quim Torra)指摘暴力行為:「不能任由滲透者和煽動者摧毁數百萬加泰人一直以來和平上街的形象。」其他傳統的社會運動組織亦大致上希望遵守非暴力原則,他們要求政府與民眾對話尋求協商解決之道。卻可惜,中央政府態度強硬,西班牙首相桑切斯(Pedro Sanchez)拒絕對話,明言加泰獨立不可能,獨派領袖必須首先強烈譴責暴力,否則一切免談。

譴責暴力理論上完全正確,問題是,示威者也指控警方使用過度武力,有人被橡膠子彈射盲了眼睛,民眾聲討警方濫權、濫捕與濫暴在這混亂的一星期裏不絕如縷。再往前追溯,二○一七年獨立公投日的警民衝突已演變成一場官司,兩年前聲稱被警方毆打的受害者委託律師入稟法院,控罪是「反人類」,原告的理據之一是聯合國亦敦促西班牙政府調查警方濫權,如果馬德里當局不受理,他們會提告至海牙國際法庭。

加泰獨派陣營暫時不太認同勇武派的激進抗爭模式,但不難想像的是,假如中央政府與自治政府包庇縱容當地警方「嚴正執法」,對於不人道的執法行為視若無睹,有機會像香港那樣遲遲無法平息亂局。西班牙政府希望「和理非」與暴徒割席,必須同一時間公平處理執法者的濫權問題,否則暴力抗爭也許會愈來愈得到民意同情。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此乃執法者的應有之義,最佳示範莫過於前日尖沙咀彌敦道九龍清真寺被警方水炮車噴射藍水之後,特首林鄭月娥和警務處處長盧偉聰昨天上午親自登門道歉,此等惹惱伊斯蘭教徒的錯失馬上冰釋前嫌。回首前塵,如果特區政府在這百多天的社會動盪期間能夠及早反躬自省,公平處理示威者與執法者之間的矛盾,平息紛爭相信不會如斯可望而不可即。

事實上,特首也焦急想突破困局,民政事務局局長劉江華透露,林鄭曾經與包括勇武派在內的抗爭者進行四小時「深度對話」,被稱為「光頭警長」的劉澤基反應很大,隨即在微博發帖,形容「和暴徒深度對話」若屬實,令人「不敢想像」,反問「我日後怎樣執法」、「公理何在」。執法者若然違反政治中立的公務員守則,又涉嫌以下犯上干預行政長官試圖透過對話平息紛爭的政治手段,無異於添煩添亂。

向清真寺道歉也好,與抗爭者對話也好,都是化解矛盾的可取態度,最低限度不是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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