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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黃奇帆談香港 肖鋼總結股災

國慶大日子前夕,內地政壇蠻熱鬧,多位前高官在不同場合演講。其中,重慶前市長黃奇帆針對香港「一國兩制」特殊地位的解讀,以及中證監前主席肖鋼「首度披露」2015年A股股災內情,均頗有意思,很值得分享。

先講現年67歲的黃奇帆,堪稱內地官場奇人,雖以地方市長身份為人熟悉,卻經常「踩過界」就金融、中外關係等國家級議題發言,這原屬中共政壇大忌,但他恍似有免死金牌,而且每次開口都確實頗有見地。實際上,黃奇帆入渝之前在上海工作20多年,曾任市經委主任、市委副秘書長,有份建設浦東新區及推動上海股份改革,相當熟悉金融事務,早幾年甚至盛傳他可能接掌中證監。

此外,黃奇帆由2010年至2016年擔任重慶市長,先後服侍薄熙來、張德江、孫政才3任市委書記,竟未捲入任何政治風波,以「專業市長」姿態屹立不倒、全身而退,故亦被稱為「政壇不倒翁」。

黃:別用GDP衡量香港功能

言歸正傳,現任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的黃奇帆,本月10日在廣州的南開金融論壇上演講,主題為〈新時代中國開放新格局、新趨勢和中美貿易摩擦〉,據了解原屬非公開交流,但有台下聽眾攝錄部分片段放上網。其中約5分鐘談到香港問題,他表示儘管香港佔全國GDP比例不斷降低,而且先後被上海和深圳超越,惟不代表香港的地位可以被代替。

黃奇帆指出,在「一國兩制」下,香港對國家的最大意義在於採用資本主義制度,跟西方制度接軌,成為國際資本入華跳板;相反內地經濟就算持續提升,但始終堅持社會主義制度,「100年、1000年也不會搞資本主義制度」,所以即使上海、深圳,也永遠不能取代香港的獨特作用,強調不應以人口、GDP等數字衡量香港對國家的功能。他舉例稱,40年前每年只有幾十億美元外資進入內地,約55%來自香港;時至今日,內地每年吸納外資增加至逾1000億美元,卻仍有約54%來自香港。

黃奇帆又說,「我們的黨,從毛主席,到鄧小平,到習近平總書記,都是偉大的領袖,睿智的前瞻者,都看到了這個(香港和內地)體制不同中的潛在優勢互補」。他提醒「不要用小人之心,度我們中央之腹,好像說香港最近有點亂,所以用深圳去取代它,最近網上有一些這樣的文字,都是小兒科的文字,沒什麼意義」。

肖籲監管勿把牛市當政績

至於61歲的肖鋼,很多人應該記得他在2015年「大時代股災」及翌年1月「熔斷股災」之後黯然下台,至今並無新職銜,長期低調。直到本周三,他在北京的薊門法治金融論壇發表演講題為〈終結「牛市情節」──從2015年股市危機中學到了什麼?〉,首次以「當事人」身份回顧當年股災。

肖鋼指出,2015年的股市波動跟歷次股災不同,主要是由資金槓桿(兩融、場外配資)導致的流動性危機,引發投資者大規模恐慌,危急情況非同尋常,所以當時政府必須果斷出手(首先叫停場外配資,其後「暴力救市」),防範可能發生的系統性風險。他憶述當時全社會廣泛存在「牛市情結」(官方媒體都在鼓吹「國家牛市」),政策亦以寬鬆基調為主,呈現刺激政策多、控制政策少的特徵,對市況推波助瀾,直言「監管部門把股市上漲看成政績,是不應當有的情結」。

作為事後檢討,肖鋼強調,「我主張要有牛市,但如果是不正常的牛市情結,對真正牛市沒有好處,進而造成牛短熊長。從過去走勢看,A股市場牛短熊長是客觀事實。」他又建議「糾正監管上的父愛主義」,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主要可從「回歸監管本位、加強監督統籌協調、強化違法違規行為監督、探索建立監督評價體系」等四方面着手。肖鋼並澄清,當年股災「不存在境外勢力操縱」,儘管個別外資公司違法違規已被懲處,也只屬個別問題。

中國國情特殊,在任官員的發言通常來自權衡妥協之後的官方立場,未必代表他們真正看法,所以老百姓對於官員講話普遍興趣缺缺。另方面,卸任官員基本上「沉默是金」,甚少像香港、西方的前高官那樣肆意公開論政,以免犯忌。因此,正當國慶日臨近,包括黃奇帆、肖鋼及原入世(WTO)首席談判代表龍永圖(在深圳大灣區論壇)等前高官頗為真情流露地發表演講,本身已是一種有趣現象,不論背後有何原因,眾聲喧嘩總勝過單調沉悶。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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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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