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情人節，總令人想到這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電影、電視劇、坊間講得多，許多人便當這是真理。其實，這句話既責薄倖郎，同時也暗裏怪女人自作孽，好男人不愛，竟迷戀壞男人，遭詐感情，騙金錢，甚至被虐或暴打，多多少少也是女性犯賤。對女性主義者來說，此語未免有「既責惡徒，也怪受害人」之嫌。

心理學家關注的卻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有多少分真？首先要弄清楚怎樣的男人才算「壞」。從精神病學的角度看，「壞」男人──尤其是有吸引力的「壞」男人──都有反社會人格障礙（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這又可分為Sociopath和心理變態（Psychopath）兩大類。前者是後天環境促成，如生長於破碎家庭、受父、母欺壓或過分嬌寵溺愛、年幼時受欺凌或性侵，以致性格扭曲。後者則是先天稟性使然，最極端的具備精神病學家稱為「黑暗三角」（Dark Triad）的性格，即自戀狂、馬基亞維里主義（Machiavellianism）和心理變態。連環殺手（Serial Killer）大多是有「黑暗三角」性格的人。

喜愛冒險

孟子認為人天生就有四端：惻隱、是非、羞惡、恭敬等之心，現代神經科學已證明這個說法不正確。自戀狂就沒有惻隱之心，即現今所謂「同理心」（Empathy），對別人的痛苦毫無感覺；他們自我中心，任何人都只是工具、「物件」，有用時愛之惜之，一旦失去利用價值，便棄之如履，甚至反目成仇。這類人怎會有恭敬之心？馬基亞維里主義者眼中只有利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六親不認，遇佛殺佛，怎會有是非之心？既沒有是非之心，做了錯事、背後插人一刀，亦不知羞愧，你死你賤，不會內疚。心理變態者是病態的自我中心，因而無法理解別人的感受，自然不會「感同身受」，是以他們不懂得同情憐憫，不懂得如何愛人，亦不會真正的自省，從不認錯，錯的永遠是別人或社會。

話雖如此，心理變態者卻有一些性格特徵，使他們極有魅力。其一是「無畏掌控」（Fearless Dominance）：一般人不敢幹的，他們一往無前；他們喜愛冒險，享受冒險帶來的刺激；他們不會焦慮、不會緊張、做任何事都不畏縮。另一是「自我中心的衝動」（Self-Centered Impulsivity），即自戀，因而經常健身，打扮入時，外表吸引。他們衝動，想做就去做，不顧後果，也不考慮會否傷害別人，傷害了也不內疚。一個人要同時擁有「無畏掌控」和「自我中心的衝動」的性格，才算是心理變態。只有前者，不算變態，還可能是成功人士。只有後者，只是自戀狂，不可取，卻未必屬於變態。

西方精神病學認為：心理變態並不能二分為非黑即白，有或沒有，而是按照學界公認的性格測試標準（PPI）而定出程度高低。換句話說，人人都或多或少有人格障礙。多一點障礙的，就是心理變態程度高。少一點的，就是心理變態程度低。心理變態程度高，亦不表示他/她們就會犯法、犯罪。在當今社會，政客如尼克遜、大將軍如巴頓、矽谷的IT精英如喬布斯、商界巨子及慈善家如卡內基、一些名歌星、大明星等，都心理變態程度甚高。

同類相吸

根據《科學的美國人》雜誌報道，美國埃默里大學（Emory University）心理學系一項對近700名男女所做的研究顯示，有健全人格者，無論男女，都不喜歡心理變態程度高者跟他/她們建立關係，對有「自我中心的衝動」性格的人更拒之千里。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肯定錯。「變態男人不壞，變態女人不愛」才對，即是說，心理變態程度高的人，無論男女，都吸引和被心理變態程度高者吸引，不單「男人不壞，這類女人不愛」，「女人不壞，這類男人也不愛」。這就是所謂「同類相吸引」（like attracts like）假設。縱使如此，他/她們大多只會選擇和對方一夜情、短暫拍拖或同居。到選擇結婚對象時，還是「覺今是而昨非」，選擇心理變態程度較低的對象。

另一個發現是：大學女生較男生及成年女性更多被心理變態程度高者吸引。也許因為大學女生入世未深，分辨不出誰屬心理變態，加上「壞」男人外表討好，令她們感到新鮮刺激，懷春少女誤以為這就是浪漫。

撰文 : 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