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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4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意國唔對路 大英有着數

5月23日,周三。意大利政情持續發酵,正在籌組聯合政府的反建制政黨五星運動及極右北方聯盟,周一提名法學教授孔特出任總理,一經通過,這個民粹主義執政聯盟便會投入運作。

投資者起初對意國出現由兩個激進政黨攜手管治的局面不以為意,市場焦點盡在中美貿易談判、美朝峰會等國際政經重頭戲,惟愈睇愈唔對路,開始意識到先前對意大利局勢未免掉以輕心。最新發展是,反映意大利主權信貸風險的意德十年期國債息差已擴大至一年高位,而意國十年債息本身亦升越2.4厘水平,執筆時報2.438厘。隨着資金流入德債避險推低該國債息,意德息差進一步拉闊,連帶近期趨升的美國長期利率亦受影響回落,十年期債息有下試3厘支持力之兆。

意大利人優先

美朝峰會枝節橫生,能否如期於下月12日舉行不無變數;另一邊廂,美國兩黨領袖對特朗普政府意欲「放生」中興通訊大感不滿,剛「停火」的中美貿易戰暗湧驟生,意大利問題未必就是環球股市周三顯著回落的導火線,惟對跌市肯定產生了推波助瀾作用。

意大利對歐羅區的重要性眾所周知,而該國民粹政黨尚未正式「登位」,已擺明車馬挑戰歐盟對成員國財赤不得超越GDP 3%的規限。意大利經濟結構改革寸步難行,銀行壞賬數以千億歐羅計,以該國高達GDP 132%的負債水平,若非歐洲央行買債支撐,該國債息恐怕早就遠高於目前水平。

新政府既要減稅,又要承諾大增公共開支,即將掌權的民粹政客強調「意大利人優先」(Italians First),縱未即時尋求脫離歐羅區,但以此作籌碼逼布魯塞爾在開支法規、財赤上限,甚至對意國債務計算基礎作出修訂,姿態上卻非常明顯。意大利多數民眾雖未必具備脫歐意願,惟選民既已把票投給疑歐(eurosceptic)黨派,而法德等歐羅區核心國卻不斷向意大利施壓,「提醒」該國違反歐盟規條形同玩火,本來不願脫歐的意國民眾,反抗歐盟的意識只會因而加強,意大利債息若進一步飆升,最終只會為還有不足年半便卸任的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添煩添亂。

本報社評周一指出,意大利在歐羅區內觸發的風險今年相信仍可控,惟明年一次過爆發的可能性不容抹殺。從近日發展觀之,這種看法是否已有過於樂觀之嫌,很大程度取決於歐洲央行的態度,以及新政府上場後落實施政綱領和挑戰歐盟底線可以去得多盡,現階段只宜觀望。可是,真正風險在明年一說,老畢卻萬分同意,不過着眼點不在意國,而是大部分人恐怕都不會在意的歐洲議會選舉。

傳媒都有「湊熱鬧」的傾向,眼見民粹力量嘗得甜頭,便一窩蜂報道這方面的動態;一發現反建制勢力「不足為患」,興趣便馬上轉移到其他議題,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去年法國大選,極右國民陣線黨魁馬琳勒龐一度氣勢如虹,媒體的「共識」是民粹主義浪潮席捲全球。馬琳勒龐敗於臨門一腳,於次輪投票中不敵親歐的中間派候選人馬克龍;數月後,德國總理默克爾勝選連任,自此「民粹」新聞價值大打折扣,有論者更把金融術語套用於這個現象,稱民粹主義已「見頂」(Peak Populism)。

民粹見頂?

新聞工作者對不斷演變的事件、議題作出取捨,不僅無可厚非且必須如此,惟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民粹抬頭絕非偶然,也不會因某些政黨於選舉中落敗而迅速消散。

彭博最近發表了一項對22個歐洲國家主要選舉結果的分析,發現高舉民粹主義旗幟的激進右翼政黨,在最近一次國會大選中平均得票率高達16%,遠超10年前的11%及1997年的5%。在不少歐洲國家,如匈牙利、波蘭,極右勢力更已經上台執政;在另一些國家,民粹政黨縱非最重要的政治力量,但在聯合政府中仍能佔一席位,影響力跟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在這個基礎上,意大利兩個疑歐派民粹政黨打開缺口聯手執政,對明年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便有重大象徵意義。歐洲議會選舉的吸睛力自然不能跟國家層面大選相提並論,可是經成員國選民投票進入議會的代表,自身立場不會對本國帶來任何後果;也就是說,成員國選民即使把極度疑歐的人物送進歐洲議會,性質上跟全民公投脫歐完全是兩碼子事。

注意歐議會選舉

意大利選民既能運用神聖一票推舉兩個激進政黨籌組政府管治國家,該國以至其他對歐盟日益不滿的成員國,在毋須顧慮後果的前提下把數量相當的疑歐派政客選進歐洲議會,機會自然更高。那不代表歐洲議會會面臨「解體」,但日夜爭吵,進一步削弱歐盟內部團結,卻屬勢所難免。

2019年對意大利和歐羅區固然是真正的「風險年」,惟對正在跟歐盟談判脫歐進程的大不列顛,同樣是關鍵的一年。歐盟於談判過程中對英國諸般留難,目的若是告誡其他成員國切勿效法大不列顛,那麼歐洲議會由一大群eurosceptics主導,無異於在歐盟臉上狠摑一記耳光。此消彼長,英國未始不能利用歐盟的相對弱勢,為大不列顛爭取到一份條件較佳的Brexit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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