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熱門的話題當然是北部都會區,這區所指的地域廣闊,不容易說清楚,但大致而言,可以說是新界沿着深圳河以南的區域都包括在內,亦即西起流浮山、新田、天水圍、落馬洲、古洞、羅湖、香園圍、上水北,以至盡東的沙頭角等地,若以此為本文討論的對象,筆者發覺這地區具有一些地界的特色,可以構成發展該地的考慮因素,分述如下:
(一)沼澤地帶,界線模糊。
新田一帶,地屬深圳河口,既有河水流注,亦有后海灣海水淹灌,成為沼澤之地。土地使用形式不離水稻或是魚塘,地段的劃分亦是依據各塘間的淺壆為界。而貼近河沿岸邊的地段,更會依傍水中的草叢或紅木林邊緣作界,這些充任地界之物本身已不堅固,且因沖積或漂移作用,位置實難確定。於百多年前丈量約份測量之時更易失準,種種因素便滙成了這區的地界不甚可靠。隨之而引起的是面積的失準,許多特大魚塘地段便出現了註冊面積與實地為人所用之地有極大差距。曾有一宗新田沿河一幅大地段,業主指稱的佔地遠超政府紀錄,與政府爭訟,結果業主獲勝,喜得保有面積。這事廣為業界關注,亦可以作為這地區地界不可靠的註釋。
(二)變為禁區,長期少發展。
沿深圳河一帶,自1951年開始被劃為禁區,沿北面河邊自有鐵網封鎖,沿着南邊於新界本土亦有圍網及關閘阻隔,內裏居民忍受許多生活上的不便,有不少人遷出覓食,外人更是難以進入。早年的旅遊者只要一到落馬洲遙遙北望,便認為是難得經歷,可見無人入訪此禁區。如是者,此區經大半世紀全無發展,農產減縮,田園荒廢,於地界方面便少人關注。結果是本有的地界事物,毀塌了也不修葺,土地被人霸佔了也不自知,至於細碎的地段為人所吞併成為魚塘或堆填地者也非鮮見。時至近日,自2012年分段放寬禁區以來,新界北可說重見天日,現在提出北部都會區願景更刺激了眾人注意,發展目標可能作180度轉變,新界北於焉活潑,然而地界一旦變成吝亂,則定界仍會事倍功半。
(三)偷渡人士的落腳點。
上項禁區的因素,導致發展停頓;但同時正因為貼鄰深圳河之故,於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期間便成為大陸方面南逃人士最方便的落腳點。當時熱門的偷渡路線,西面是后海灣,游水過了淺灘便抵達流浮山一帶,而東北面則是從梧桐山翻過邊境到北區一帶,這造成流浮山、白泥、麻雀嶺山區等當年聚集了不少偷渡客,僭建參差零落的木屋,損毀原來的地段界線。時至今日更演變為逆權佔地的申索,這又使這北部邊區的地段界線加添混亂。
(四)缺乏測量圖像作地界佐證。
因為被編為禁區及政治原因,北部地區過往缺乏測量支援,自五十年代開始以大比例圖測量新界時,人手有限而方法保守,以平板測量方式從事,先從新界南部開始向北移,推移緩慢,遲遲都未測量北區;及後於六十年代後引入航空測量,但因要避免飛近邊境,沿深圳河一帶都沒有航空拍攝。如是者地勤人員既沒有踏足該區,而航空照片亦付之闕如,北區地帶自然難有足夠測量圖像紀錄。不似新界其他大部分地區,要追查地界變化多有歷年航空相片或地圖作參考,這北方地帶的舊相片或地圖都比較稀少,現在遇到有逆權佔地的案件,需要推算很早期情況時,測量師也會感到有心無力,北部地區的地界可要特別提神了。
梁守肫_香港測量師學會前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