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加密貨幣市場發生了一晚蒸發20億美元的慘案。事緣一款叫Titan的加密貨幣近期熱炒，因其和稱為Iron的美元穩定幣（stablecoin）有密切關連，在暴瀉的數日前更獲得億萬富豪Mark Cuban（庫班）力挺。怎知Titan在5日內由10美元升至65美元歷史高位後，疑因大量沽壓引發「火燒連環船」，不但使Iron幣急跌，失守與美元一兌一的幣值，逾20億美元的Titan市值亦在數小時內跌至近乎零。
央行爭相發展 不假手於人
事件讓人進一步懷疑穩定幣的可信性。全世界有上百種被聯合國承認的貨幣，由美元到英鎊等，我們稱這些國家或地區發行的貨幣稱為法定貨幣。一般情況下，法幣的購買力變化通常不大，大家也信任它的價值。至於stablecoin，它是虛擬貨幣的一種，以加密貨幣的形式來模仿傳統的法幣。由於目前虛擬貨幣彼此間成本低，法幣和虛擬貨幣間的兌換成本則較高，因此大家不會把法幣和虛擬貨幣間頻繁兌換，所以交易虛擬貨幣通常使用穩定幣作為中介。
本月初，中美洲國家薩爾瓦多（El Salvador）國會投票通過決定，在90天內將比特幣認定為美元之外的另一法定貨幣，成為全世界首個將比特幣合法化的地方。但此舉受不少國家質疑，比特幣的波幅作為法幣，始終難以接受。市場上有多種私人公司發行的穩定貨幣，但大眾一般認為這些穩定幣只是用來購買加密貨幣的渠道，並非一個真正的貨幣，並且對這些穩定幣是否「穩定」還存有一定的疑慮。說到底，還是由央行發行的數字貨幣（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 CBDC）更讓人安心。
2021年以來，各主要央行對於數字貨幣的研究進行得如火如荼，央行意圖發展CBDC，原因並不難理解。隨着私人企業的支付網絡迅速發展，如果它們發行的數字貨幣逐漸取得市場份額，成為主要交易方式，將對央行對貨幣體系的控制造成威脅。歐洲央行在最近發布的報告中亦表示，那些決定不引入CBDC的國家，其金融體系和貨幣自主權可能面臨威脅。換言之，與其交給其他人做，不如由央行自己做。舉另一個例子，就好像政府以賭波合法化來打擊外圍。
大家都知道內地已搶先推出數字人民幣（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 DCEP），至於英國方面，英倫銀行於6月初亦公布了一份「New Forms of Digital Money」的報告，並表示正與英國財政部商討，研究推出Britcoin（不是Bitcoin），作為英倫銀行主導的數字貨幣。英國財相辛偉誠（Rishi Sunak）稱，Britcoin容許企業或消費者直接在銀行擁有數碼賬號及進行交易，但無意以Britcoin完全取代現金或銀行賬號，數字貨幣將與現時的現金貨幣及銀行存款並存。英倫銀行行長貝利（Andrew Bailey）亦承認，CBDC在私隱等方面都會帶來重大影響，怎樣加強大眾對CBDC的信心將會是關鍵。
英Britcoin與現金及存款並存
無論是發展CBDC或是穩定幣，政府的最終目的是利用數碼化的貨幣令政策更加有效直接，並更容易掌握資金流向。大眾或會對私隱問題有所顧慮，事實上現時大家用手提電話、各式各樣的手機程式（如GPS）都會有所謂的私隱問題，難道要扔掉手機？要令數字貨幣普及，必須令其便利程度大增，例如在央行開一個戶口便能處理所有稅務、借貸及交易活動，利率也需要比傳統銀行吸引，才能吸引大眾使用。換一個角度，要用現鈔硬幣付錢找錢的舉動給人的感覺已經很落後和不方便，所以只需要有一個好的開頭，CBDC便會迅速發展。
未來或只有一個CBDC利率
一直以來，央行利用貨幣政策間接透過銀行來影響市民和企業的借貸和存款利率，目標穩定市場價格。隨着數字貨幣發展，未來或許不需要目標利率，只有一個CBDC利率，利率的轉變會更加快速地在市場上反映。GDP、CPI等滯後數據不再是滯後，可能會像恒生指數一樣有即時數據，CBDC利率會根據各個數據實時調整，到時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對銀行業來說，當人人都擁有一個CBDC錢包時，支付時就多了一個選擇，現時其他支付方式如debit card或不再受歡迎，而銀行的ATM機亦會首當其衝被淘汰，POS機也會受到影響。對於市民而言，有些商店或餐廳只收現金，大家也有種「要有近身錢」的觀念，但當CBDC正式落實後將成為官方支付方式，不可拒收，而銀行戶口與CBDC又可做到實時轉賬，或間接鼓勵市民存放更多的錢入銀行體系，以賺取利息。
作者為中銀香港投資管理總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