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第二波新冠疫情影響，美國經濟復甦步伐已有遲緩跡象，美國國會將作出相應舉動，亦是意料中事。自疫情危機爆發以來，立法機關已在制定第五輪救助方案，預料規模將達1萬億美元。
眾所周知，上述的政策對於在經濟下滑時救助民眾及企業發揮關鍵作用，助他們渡過難關。這不單是確保經濟安然無恙的必要措施，亦是新冠疫情威脅消退後重振經濟的救命藥。然而，債務水平破紀錄所帶來的長遠成本，經濟和投資格局因而受到的牽連，均成為投資者的憂慮。
央行獨立性受威脅
首先是央行獨立性可能會受到威脅。隨着經濟復甦，各國需要通過收緊貨幣政策以抵禦通脹，利率推高下，借貸成本亦上揚。然而，此舉不獲債台高築的政府支持，而它們很可能會向央行施壓，要求央行維持寬鬆政策。若央行在目標上作出妥協，通脹有可能回升。美國總統特朗普並未掩飾其對聯儲局於2018年收緊政策的不滿，而各央行亦普遍認為難以推卻為財政政策提供融資的責任。
其次是金融抑制（financial repression）。自2008金融危機以來，環球一直處於低息環境，但最近的減息，意味投資者實現儲蓄目標及獲取退休收益的挑戰進一步增加。
在某程度上，這是貨幣政策的一個目標：由於投資者被迫承擔更多風險，他們在過程中會把更多的儲蓄投入具備增長潛力的經濟板塊，而非政府債券等安全資產。若非如此，投資者便需要預留更多資金實現個人目標，而經濟需求和增長亦因此下降。這種現象有時候被稱為「節儉悖論」。
無論如何，儲蓄者都將在回報下降、退休金或其他儲蓄計劃成本大幅增加下，面臨金融抑制的困境。
拖累未來經濟增長
或許最讓人感到憂慮的是，未來經濟增長有可能會受到拖累。正如日本和意大利的情況所示，公共債務高企通常會導致經濟增長疲弱。雖然人們對其中的因果關係仍存在爭議，但債務水平高企顯然會為經濟活動構成阻力。
鑑於新冠疫情將為經濟構成深遠的後續影響，政府的債務水平正急速向上，並有可能持續高企。即使在經濟復甦過後，政府仍以緩慢的步伐減少對經濟的干預，個別政府亦將需要在疫情過後的一段時間內繼續承擔債務。
經濟活動疲弱降低了私人投資的活躍程度，讓政府得以透過歷史低位的利率為上升的預算赤字獲得融資。這種情況是由央行透過超寬鬆貨幣政策所促成。
雖然各國目前需要這類寬鬆政策，而刺激措施亦將持續至明年，但政府債務水平高企將帶來進一步的矛盾。倘若多個國家同時爭奪資金，需要依賴外部融資或信貸評級較低的國家很可能會受到排擠，尤其是當美國政府進行借貸時，較脆弱的國家很可能會面臨資金短缺的問題，繼而遭遇財政緊絀和經濟衰退，對於本已受到新冠疫情嚴重影響的國家來說，可謂雪上加霜。財政政策或可作為今日的救贖，但亦將會為未來帶來重大挑戰。
作者為施羅德投資管理首席經濟師兼策略師。他為《信報》/信網撰文，分享對環球經濟及投資策略的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