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保羅書院（下稱聖保羅）貴為香港歷史最悠久的男校之一， 名人校友輩出，學生成就卓越；但剛成為校長的源廸恩認為，應「measure size of the heart」，「成績不代表一切。我經常對學生講，不要用成績去衡量自己的價值。」故聖保羅的最大特色不是成績，而是聖保羅精神──「校歌所講的all for each and each for all，在這裏讀書的，大家都是兄弟朋友，same family！」
兄弟情、自由度、當年走在時代尖端設立學生會，也許正是聖保羅與其他男校的小小分別。「如果我沒記錯，學生會是我校首先有的安排，讓學生管理自己的事務，他們學得不少。學校給予學生很多空間去試去做──若你問如何培育眾多名人校友，我相信這是他們會答你的其中一個答案！」
貴為大受家長歡迎的學校，每年的學校簡介會中，校長出動介紹學校是不可或缺的環節。「我做學校介紹時會用幾個字形容自己的學生：Free-spirited，他們認為學校信任他們，放手讓他們試；Resourceful，他們會想辦法去解決困難；Ingenious，他們常常有很多鬼馬的想法，很有活力；Nice-looking，我覺得我校的男生好靚仔！因為他們好企理，學校亦是bring up gentlemen的地方；Diverse，亦是我們的特色，我們有不同興趣、不同階層的學生！」
縱然近年學校已轉為直資，源校長仍十分看重聖保羅精神。「學生仍來自不同階層，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兄弟。」學校名人校友輩出，在各行各業均有貢獻，就說明聖保羅書院的同學是如何多元化。「這也是聖保羅的特色──我校除了是個family外，學生的組成、興趣、提供的活動也十分多元化。」一般學校籃球、足球等必有提供，但聖保羅書院加入曲棍球、射箭、保齡球等。「當然有學生未必喜歡打波，最近想組棋隊，提供一些較靜態的活動，好動好靜的同學也能得益。」
外展培訓孕育兄弟情
除了課外活動，聖保羅書院一直設有外展培訓，同時亦能培育兄弟情。「小學部有Paul's Action，中一同學有Paul's Breakthrough，中四同學有Paul's Challenge，正是A、B、C開首。每個階段都讓他們嘗試新事物，挑戰自己。」中四的外展活動包括獨木舟、行山等，好動的學生要參與，好靜的學生也要參與。「讓他們從中發展出sense of brotherhood，大家一起完成任務。通過這些活動，增強朋友、同學間的感情。」
而這些外展活動的特點，是不同年級都會有師兄幫忙。「大哥哥帶組、入組，鼓勵他們參加有挑戰性的活動──學校的兄弟情就此培養而來！」舊生導師帶領中四五同學，更是現在生涯規劃的一部分。「可以介紹同學有興趣的行業、創業的資訊、外國升學的經驗分享……這是承傳，一級帶一級。所以我說聖保羅最重要的是聖保羅精神，sense of brotherhood！」
男校當中的兄弟情固然可貴，但學生接觸異性的機會減少，有人認為會影響男生的社交能力，到今時今日，這種想法已過時。「男校是一班男生一起成長，可以很free地講笑，『柴娃娃』去試，是很開心的成長階段。有人說，齋男生的學校是和尚寺，無機會結識女生──但現在是什麼年代啊？他們識女仔的機會，多過你男女校的同學！」源校長認為，現在已是online年代，要結識新朋友很簡單，甚至學校之間同學們也會組織活動，結識朋友的機會絕對不少。「我自己是男女校出身的，我完全明白兩者的分別：只有男生的環境他們care free，咩都玩得咩都講得；反而男女校中，旁邊有女生的話男生有時會不知所措。」
他更忍不住為男生們平反：「有人指男生讀書冇咁叻，所以成績較差，其實只是男生開竅時間與女仔不同。與其說是男生能力問題，不如說學校能提供什麼，讓他中學開竅時發揮得更好。」話雖如此，聖保羅學生成績亮麗，升讀大學的數字中，約80%能成功升入本地學士學位。每年由中五開始便有學生選擇到外地升學，人數約佔三成，不少入讀外國名牌大學。
很清楚男生特性的源校長，當年其實想修讀心理學，當個教育心理學家。「我對人很有興趣，人學習的動力是什麼？學第一語言及第二語言有何不同？但奈何當時是八十年代，如果說想做教育心理學家，別人只會答『什麼來的』？」所以他另外主修了英文，加入了教書行列，「起碼是不少人認為proper的工作，但一做，就沒想過回頭」。教書是與人建立關係的行業，他認為能在學生成長路上成為同行者，是一件開心事。「教書時間長了，舊生會回來找你說故事，這些已建立的關係令我很滿足！」
遊學團與學生會先鋒
聖保羅書院走在時代尖端，六十年代初設立學生會，是香港首個中學學生會；而1995年，身為英文科科主任的源校長組織了第1屆英國遊學團。「當時全香港都未有遊學團，我們已經構思要帶學生到英國住3星期！當時的小朋友，現在已經是醫生等專業人士，仍然會跟我聊到這個旅程。因為大家都未試過，一起上堂一起遊玩，十分難忘！」而15年後，他再組織另一個遊學團。「2010年時遊學團已不是特別事，但仍印象深刻。我特意安排他們在劍橋大學上課，又設High Table Dinner，讓他們穿上西裝去參加……」
源校長到今天仍然非常感激當年學校給予大量機會及自由度，「遊學團都是2000年後才開始有其他學校安排，但當年我們很前衞！學生會又好，遊學團又好，因為我們敢去試！」
源校長早於1989年已加入聖保羅，任教英文及宗教。到2007年，時任校長甘納德博士增設助理副校長一職，他獲賞識，初登「校長」之列。數年後正式成為校長，與學生的距離無可避免疏遠了。
「所以學校每一項活動我都會參與，例如外展我會到西貢探望他們，讓他們明白I do care about them。游泳比賽會一起去做啦啦隊……這種當然不是課堂的師生關係，但作為校長仍可以讓他們覺得我不是很遠的人。」
考試失準留學期迷惘
作為名校一校之長，可能大家猜想他的人生也是一帆風順，成績彪炳，但事實並非如此， 源校長大方透露他的失意事。「在別人眼中校長可能是很成功，其實校長也有失敗的一面。」源校長昔日就讀成績甚好的中學，畢業生都是醫生律師。「當然這類學校也有好叻或冇咁叻的同學，我就屬於冇咁叻，哈哈！」話說中七時源校長考試失準，「當時沒有生涯規劃，考得差我很失落，不知如何是好。以學校標準來說不算好，是及格了但考不入同儕間都想入的香港大學。」
他輾轉到外國讀書。「我中七前讀書好順利，也不用擔憂生活，沒想過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懂。在外國生活令我長大很多，我記得同屋笑我連洋葱也不懂如何切──因為我以前在家完全不用做家務的！」後來發現原來母親要賣樓才可促成他到國外讀書，於是他到餐館打工。「當時自己想讀心理學，但人人都告訴你這學科難以找到工作……對自己很多疑問，餐館打工又是辛苦的生活。」這段時期源校長迷惘、失落，不過事後回想，他感覺冥冥中都有神的帶領。「關了門，開了扇窗，儘管窗後的世界不是你最想去的地方，但原來是最好的目的地。」
所以成績上來說，源校長也曾滑鐵盧。「你可能認為，聖保羅書院內差的學生也不算太差，但在這個制度內他們就是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好。就算是聖保羅的學生，有非常叻，同樣也有repeat又repeat的學生。所以我經常對學生講，只用成績決定自己的價值，絕非好的做法。因為人的價值遠超過分數！」源校長勉勵同學，金錢、日後的社會地位絕非唯一的「尺」去量度成就。「成績當然重要，但我們更要measure size of the heart: 他對身邊的人有否正面的影響呢？他對社會有否貢獻呢？」也許，正因為學校掌舵人有這種想法，才是聖保羅培養出各式社會人才的最終原因吧！
撰文：胡鳳意
攝影：陳縱宇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